祁雪猛地睜開眼，摸到身邊一片冰涼，祁雪的心中不可抑制的生出惶恐。
他，他怎麼會……怎麼會連龍楚焰起身了都沒有察覺？
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祁雪的臉色一片煞白，已經能預料自己接下來要面臨什麼折磨。
昨夜，因為身體持續潰敗、加上多年囚禁而精神恍惚的祁雪，因為忽視了龍楚焰喋喋不休，便被龍楚焰粗暴的壓在床頭……
來了一場自他身體越發羸弱後便少有的酷刑。
可祁雪清楚龍楚焰的邏輯。
哪怕他昏睡過去是昨天晚上折騰的太厲害，也不是他沒有察覺到龍楚焰起身的原因。
惶恐的情緒讓祁雪沒有察覺到那雙被龍楚焰打斷的雙腿已有知覺，抱着細軟的被子瑟瑟發抖：“對……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
“雪兒？”祁雲山瞧見兒子小小的一個窩在床角瑟瑟發抖，連忙擔憂的抱住兒子，連擔憂的話都沒有說出來，懷中的孩子瑟瑟發抖的擡頭，臉上挂着僵硬的讨好：“阿……阿焰，你，你來了。”
祁雪見到父親的臉，祁雪臉上閃過一絲難堪，連說話都小心翼翼，生怕“龍楚焰”記起自己剛剛沒有察覺到對方起床的事情：“你，你怎麼會幻化成我父親的模樣，是，是要用這個樣子陪我玩嗎？”
見“龍楚焰”沒有露出生氣的表情，祁雪心中松了一口氣。
太好了，龍楚焰今天的心情看起來不錯。
祁雪向來會順杆子往上爬，見“龍楚焰”陰沉着臉沒有說話，試探的提着一些要求：“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用我父親的臉，我，我不是讨厭這樣，我，我想，想看着你的臉。”
“好不好？”
懷裡向來驕縱的小兒子惶恐不安的拉着自己的衣角，甚至不敢扯動衣服，臉上的驕縱也被怯弱取代。
在确定懷裡的孩子沒有被奪舍，祁雲山陰沉着臉：“叫醫師過來！”
祁雪在聽到醫師兩個字的時候，止不住的恐懼讓祁雪慌神：“不，不要叫醫師，我錯了，我錯了阿炎，對不起……”
我不該得寸進尺的，我不該抗拒你用父親的模樣的，我不該惹你生氣的……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祁雪慌張的扯着“龍楚焰”的衣角語無倫次的道歉，恐慌已經讓祁雪不能察覺到周圍的異常。
察覺不到這裡不是妖皇宮，也沒有察覺到，面前的人就是自己的父親。
意識到孩子的狀态極度不正常，祁雲山閉上眼睛，心狠的給寶貝兒子施下昏睡法術。
祁雪絕望的閉上雙眼，已經不敢想象接下來迎接自己的又是什麼折磨。
“這，小公子的身體并無大礙。”醫師檢查完祁雪的身體，恭敬的對着祁雲山開口：“但是，小公子的神識，似乎有損，記憶混亂？”
“天缺之體還會影響神識？”祁雲山連忙問到：“怎麼還會影響神識。”
他的孩子素來天真爛漫，被绮華宮上下嬌寵着長大，何時，何時露出過那麼卑微的神情？
“天缺之體本活不過十二歲，小公子能活到如今五百來歲，已經是逆天而行，也無前例做參考，如今神識有缺，隻怕是，天道……”要收回小公子的命的話醫師是不敢說的。
可已經知道醫師言外之意的祁雲山的眼神就陰沉了下去。
“本尊就不信沒有法子。”祁雲山咬牙切齒：“偌大修真界，總有救我兒的天才地寶！”
“古籍有記載，用龍族的龍血煉制出的龍血丹可為天缺之體彌補缺陷。”醫師為了祁雪的天缺之體，也是翻遍了各大古籍，前不久才從古籍中看到這一條記載，隻可惜，這一條路也走不通：“可如今，别說龍族了，妖族中連蛟龍都萬年沒有出現過了。”
祁雲山的目光一頓：“龍族的血？若龍族和人族誕下的孩子身上的血可以用嗎？”
“自是可以。”醫師下意識的點頭，然後驚喜的擡頭，看向祁雲山：“宮主知道龍族和人族留下的孩子？”
祁雲山目光沉沉：“若人族和龍族誕生的孩子是在萬年前呢？”
那個孩子的後代怕都已經數十代以上了。
“那怕是那些人的龍族血脈已經稀薄盡無，一般龍血丹一條龍的半碗血足矣，換成血脈稀薄的，唯有……”
“雪崽，您醒了。”春信正在點安神香，察覺到床上的動靜，連忙蓋上香爐：“可有哪裡不适？”
祁雪呆愣的看着春信，好半響，才眨眼睛：“姐姐？”
“雪崽，怎麼了？”春信已陪伴祁雪五百多年，兩人就如同親姐弟一般，早就被祁雪師姐、姐姐、阿姐的叫習慣了。
見祁雪沒有回話，春信為祁雪披上一件外袍，溫聲細語的端上靈膳喂到祁雪嘴邊：“雪崽睡了七日了，要吃點東西嗎？”
做為修士，本來不會浪費時間在吃食這些享樂上，可做為琦華宮的小公子，祁雪有大把的時間用來浪費。
可那已經是不知道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
龍楚焰将祁雪帶到妖皇龍宮，用秘法從祁雪的靈脈中抽出為祁雪續命的龍血丹藥效，被廢修為還不夠。
更是打斷了祁雪的雙腿，祁雪的骨頭一寸寸斷裂的痛楚，提醒着祁雪也不再是绮華宮的小公子了。
後來伴随着祁雪的身體日漸虛弱，龍楚焰強行為祁雪修補好經脈，逼着祁雪修煉。
可本就是天缺之體的祁雪的身體在經曆了一系列的折磨後，隻會比以往更加破敗，哪怕祁雪自己也在拼命修煉，也無濟于事。
每當這時，龍楚焰會瘋了一樣掐着祁雪的脖子，或者各種法子折磨着祁雪，直到祁雪的身子已經虛弱到經不起折騰，龍楚焰才逐漸放緩态度。
可龍楚焰光是站在哪裡，就已經夠讓祁雪瑟瑟發抖。
龍楚焰以為祁雪是不想活，才對修煉敷衍了事，可他想多了，祁雪不想活，卻也不敢死。
他怎麼敢，怎麼敢讓父親、绮華宮上下和無數修士人命堆出來的命，就這樣輕易覆滅？
他不敢死，哪怕是苟延殘喘，也不敢死。
他就該活着，活着受這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