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楚焰這才猛地回神,松開手臂,目光卻不自覺的落在了紫袍上的星星點點地血迹。
血腥味仿佛已經濃郁到将龍楚焰整個人都包圍。
“你怎麼會……”龍楚焰喉結滾動一下,嗓音幹澀,每個字都像是被擠出來一樣:“這麼瘦?”
龍楚焰不僅想問這個,還想問祁雪為什麼身體那麼糟糕,想問剛剛為何吐血。
呼吸越發深的龍楚焰無意識的伸出手,在觸碰到祁雪的衣袍的一瞬間,又像是被灼燒一般收手。
龍楚焰低下頭。
他的手臂還存留着擁抱的餘溫,而那時師尊消瘦的脊梁咯在他的手心,仿佛一用力就會折斷。
好像面前的人隻剩下一把伶仃的骨頭,在将要跌倒之時,連魂魄都要從這副軀體裡消散。
那一刻,此時的師尊和上一世死去的屍骸重合,從祁雪出來便一直暗中窺視祁雪的龍楚焰不顧一切的沖了下來。
龍楚焰想質問祁雪的绮華宮是如何照料他的,為何任由他的身體這般惡化下去,理智堵住龍楚焰的喉舌,令龍楚焰發不出聲音。
他現在,不宜和師尊相認。
祁雪擡眼看着面前的人。
不知為何,從看到面前人到對方開口,祁雪心底就湧起一股又一股難以抑制的厭惡。
那感覺來得莫名而尖銳,像是有細密的針紮在神經上,試圖提醒祁雪什麼事情。
祁雪好歹記得面前之人剛剛的幫助,壓下眉間的厭惡:“天生如此。”
“小公子!”
幾名聽聞祁雪突然吐血的绮華宮弟子奔來,托住祁雪虛弱的身體。
“身體怎麼會……又惡化了。”跟着祁雪一起進來的其中一名弟子抓着祁雪的手,止不住的擔憂:“是秘境的環境讓小公子你的身體惡化了嗎?”
祁雪垂眉,當然知道這副殘破身軀的破敗和環境毫無關系,嘴角扯出一個笑容,安撫詢問自己的弟子:“不用擔心,隻是一個意外而已。”
對绮華宮弟子和對自己的态度對比太鮮明,龍楚焰下意識的拉住祁雪的另一隻手。
祁雪擡眉:“道友還有事?”
看清祁雪的眼瞳倒映着一張陌生的面孔,龍楚焰松開了握着祁雪的手。
場面一片寂靜。
祁雪的注意力卻被另一群人吸引過去。
“多謝道友剛剛的相助。”見祁雪注意力全不再着,绮華宮弟子站出來朝對方拱手一禮:“若是能從秘境當中走出去,道友若有所需盡管來绮華宮尋我們。”
“小公子,我扶你回去休息。”绮華宮弟子攙着祁雪手臂,聲音壓不住的憂心。
祁雪目光依舊凝視着不遠處,蒼白的手指微微擡起:“去看看哪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弟子門順着祁雪手指方向望去,隻見周駒被一群人環繞。
對周駒的脾性有所耳聞、甚至已經親眼見識過對方是不是口吐狂言的绮華宮弟子:“他惹怒大家了?”
祁雪頓了一下:“過去看看。”
绮華宮的弟子擔憂祁雪身體:“可是,公子,你現在……”
祁雪打斷了這句未盡之言:“不用擔心,短時間之内死不了。”
上一世真切體驗過死亡的滋味,祁雪知道燈枯油盡事什麼感覺。
現下他的身體雖已千瘡百孔,卻還沒到絕境,疼痛尚且在可以忍受的範圍,至少他還能站起來。
見祁雪執意要去,绮華宮弟子隻能跟随。
令人意外的是,周駒不适被為難。
人群中央,為首之人拿出一枚儲物戒:“這是我們整理出來的東西,大家可能用得上。”
周駒看都未看儲物戒内的東西:“誰要你們的破爛?”
“我們是比不得你們這些名門大派的弟子,卻也禮義廉恥。”為首之人站的筆直,朗聲開口:“你們拿出天材地寶共享,我們若隻會坐享其成——”
“那才是不要臉面。”
他們的确出身不高,拜入的師門也不太入流,但能擠進五洲大比的前一百名,也是師門内的天之驕子,也有自己的驕傲。
手頭還是有幾件好東西的。
周駒将各大宗門聚集的天材地寶分發下去,他們也不是吃白食之人。
周駒見對面的人這麼說,毫不客氣的收下儲物戒:“既然你們一群傻子自己要送,老子有什麼不敢收的。”
祁雪本就站在最外面,見并未鬧出事情出來,便和绮華宮弟子一同離開:“走吧。”
身後的周駒像是驅趕小貓小狗一樣揮散一群人:“行了行了,還不快滾,老子還以為你們來鬧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