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在身側的指尖緩慢摩挲,回想起那溫熱柔軟的觸感。
“看,多簡單,”那道惡劣十足的輕笑再次響起,拽着她的手臂向前:“隻消輕輕一刺——”
就在劍尖抵住老人眉心的一瞬,姜雪卿死咬下唇,驟然釋放靈力!
氣海仙核全力運轉,未曾預想她會反抗,那隻毒蛇般冰冷的手毫無防備,被她一擊震開。
姜雪卿毫無猶疑,回身一刺!
劍光閃過的一瞬,她看見燼歸雪挑眉偏頭,讓開劍鋒。
雪銀靈芒去勢未止,姜雪卿瞪大雙眼,對上一雙陰冷瘋狂的冰藍瞳孔。
見她終于發現自己的存在,對方薄唇微咧,展開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沉銀劍鋒被他兩根手指輕易挾住,無法再進半分。
姜雪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紅唇翕張:“你……你們……”
可話音未落,她驟然眼前一黑。
溫熱手掌帶着幽微冷香虛虛覆上女子雙眼,卻被對方顫個不停的羽睫搔起一片細細密密的癢。
這癢意沿着手臂一路蔓延向上,瘟疫般侵染冰湖,于藍眸深處掀起滔天風浪。
燼歸雪眉心緊鎖,忽覺心煩意亂。
“……聖君?”
姜雪卿仍是懵然狀态,她聽見廣袖拂動的獵獵聲,接着是極為激烈的鎖鍊碰撞聲。
痛苦不甘的蒼老聲音遠去,終又歸于靜寂,再無聲息。
挾制春見劍鋒的力量也同時消弭,姜雪卿擡起左手,毫不費力推開了那隻遮擋視野的手掌。
她确認般将視線投向燼歸雪身後,卻發現空無一物。
适才那一瞬,仿佛隻是幻覺。
不……不對。
那股陰冷而充滿惡意的氣息過于特别,她絕對見過。
……在哪?
若真見過,她怎會毫無印象??
“理由。”
姜雪卿乍然回神:“什麼?”
燼歸雪的眼眸仍舊冰冷沉靜,仿若深潭:“給本座一個理由。”
姜雪卿:“……”
她默了默,方道:“若聖君覺得雪卿還算有些用處,請莫再逼我殺人了。我、我不能呃——”
話未說完,下颌忽被炙熱指節鉗住。
姜雪卿被迫仰頭,望見對方薄唇開合,不緊不慢道:“不能殺人,為何出劍?”
“……”
她咬了咬唇,道:“甯為玉碎,不為瓦全。”
若今日燼歸雪定要逼她殺人,那姜雪卿的劍隻會刺向他。
以卵擊石又如何?
無人能逼迫她做自己不願之事。
便是前世受了那般折磨,那些人也未能從她身上真正得到什麼。
燼歸雪審視着她的神情:“但,是‘不能’,并非‘不願’。”
……太敏銳了。
姜雪卿一怔。
下一瞬,她遽然掙紮起來:“放開我!”
燼歸雪從善如流松開手指,仍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語氣:“你有事隐瞞。”
“誰沒有秘密?”姜雪卿沒好氣道,“我将一切告知聖君,您也願用自己的一切交換麼?”
她意識到自己的注意力被轉移了,收起春見,指指他身後空曠濃重的陰影:“我方才看見——”
燼歸雪視線平靜地落上女子泛起潮紅的蒼白面頰,淡淡打斷:“你在發熱。”
姜雪卿被他打斷,張了張嘴,垂眸道:“發熱而已,習慣了。”
她生來靈脈有缺,舊疾複發時,高熱隻是最輕的症狀,嚴重時周身如受梳洗之刑,根本無力動彈,隻能躺平硬挨。
也正因此,她的靈脈對外來力量更為敏感,淩行止僅需投入極微小的一縷,便能對她造成莫大折磨。
曾經姜雪卿慣于依賴生脈草緩解,如今在燼歸雪這“靈丹妙藥”身邊,發病時的症狀減輕不少。
思及此,她的态度也有所緩和:“我——咳唔!”
姜雪卿猛然偏頭,咳出一口鮮血。
電光火石之間,她身體已然軟倒。
疼痛來得過于突然,似有什麼東西在同時啃噬心髒與大腦,姜雪卿冷汗淋漓,口鼻同時湧出大量猩紅。
燼歸雪卻似早有預料般,一伸手将人扯住,眉心緊鎖:“哼,猶豫的代價。”
……什麼?
姜雪卿沒有半分心力思考,隻覺自己被攔腰撈起,又在即将二次嘔血時被不算輕柔地丢至一處,靠坐下來。
緊閉雙唇被炙熱力道生生撬開,接着壓上她的犬齒尖端。
下颌又被鉗住,姜雪卿被迫仰首,聽見如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低沉輕笑。
“……果真牙尖嘴利。”
岩漿般炙熱的腥甜液體頃刻沾上舌尖,燙得她一瑟縮,舌尖本能開始推拒侵入口腔的手指。
“唔……不……”
她含糊出聲,試圖擺脫鉗制,那聲音便再度響起,染上幾分戾氣。
“别舔了——”
她聽見那人道。
“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