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喜宴倒是熱鬧。
半年來,趙景允從一個寂寂無名的普通皇子,到現在深得陛下寵信的懷王,不僅得到了諸如張相在内的肱骨大臣支持,就連天生鳳命的甯家二姑娘也被賜婚為懷王妃。
朝臣們向來是會見風使舵的,眼下懷王是儲君人選的大熱門,自然是鉚足了勁去站隊套近乎。
也因着如此,趙景允在喜宴上不停地被各臣子敬酒。
緻使宴席才剛剛過半,便已經喝了不少。
眼見着輪到鴻胪寺那幫臣子提着酒壺到新郎官跟前,一直坐在位置上沉默不語的秦王殿下将他們攔下。
趙景允意外的看着大哥。
隻聽秦王道,“諸位可知為何甯國公赴宴,從來隻飲酒三杯嗎?”
見這群人答不上來,秦王便一把将趙景允手中的酒杯拿到桌上放下,解釋道,
“據說是因為懷王妃不喜酒氣,國公爺寵愛女兒,所以從不在外貪杯。三弟新婚燕爾,諸位就别讓他為難了。”
話至如此,大臣們自然也不再上趕着來敬酒。隻想着下次與懷王同宴時,定要早早過來,莫要失了先機。
趙景允頗為感激的看向大哥,“方才多謝大哥了。”
秦王依舊冷着臉,還頗為嫌棄般說到,“這種一股腦來敬酒的牆頭草,以後少搭理。”
他擡頭看了眼穿着一身喜服和沾着一身酒味的老三,好意提醒,“尤其是鴻胪寺的人,他們平日裡專門與外邦之人喝酒,你哪裡喝的過他們。”
秦王這邊好心說着,一直坐在對面的安王趙景璃便有些坐不住了。
趙景瑞這個傻子,倒是和老三演起兄友弟恭那一套了。
“大哥這是哪裡的話,如今三弟已經被記在了皇後娘娘膝下,也算是我大梁唯一的嫡親皇子,和朝臣們多喝幾杯聯絡聯絡感情,也是應當的。”
說着又故意笑着揭起趙景瑞的傷疤,
“倒是忘了,大哥如今腿傷未愈,出行不便,這些應酬自然是無需參加了。”
老二說話向來難聽,趙景瑞在旁聽得也是咬牙切齒,他可不會忘了自己這腿是為何而傷。
“老二,不要以為父皇縱容你,你便可以無法無天!”
眼見着兄弟兩個要繼續吵起來,趙景允連忙讓人過來将安王支開。
待人走了,才問起趙景瑞,
“之前讓人從西南尋了苗醫回來,據說那位先生最擅骨科,大哥讓他瞧過後,可覺得腿傷有好些?”
聽到三弟的話後,趙景瑞的臉色便緩和了些,
“你找的那苗醫的确有用,裴院史聽說後,還特意來府中交流過。”
趙景允這次是真心的向他這個三弟道了謝,“從前是大哥莽撞,經過這一次心裡也明白了許多。”
他眼中瞧着釋然了不少,“行了,你也别在這喜宴上耗着了,你是皇子,提前離席也沒什麼,别讓三弟妹等久了才是。”
***
近日婚禮需要準備的事情太多,加上今日又早早起來,如今大紅的蓋頭遮在眼前,更是平添了幾分睡意。
不知不覺間,明玉竟靠着床頭不小心睡了過去。
這一入睡,便再次入了夢境。
仍舊是那熟悉的坤甯宮。
鳳榻外全是大紅的紗帳,明玉低頭,發現自己身上仍舊穿着今日婚禮所着的喜服。
心中下意識不安。
她撩開紗帳匆匆來到殿門口,正要試試這次能不能出去,卻見這殿門突然從外面打開。
“皇後這是忙着要去哪兒?”
冷冽的聲線透着熟悉,明玉心中一怔,擡頭看到的是趙景允的臉。
“殿下?”
此刻的趙景允頭戴冠冕,身着玄色龍袍,一看便是剛下朝回來的樣子。
隻是眼前的他十分陌生,看着明玉的眼神宛如看着一個不聽話的獵物,仿佛下一刻便要拿出一把鎖铐将人抓起來。
明玉害怕地後退兩步。
“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明玉口中下意識說着,隻因為她知道,殿下看自己的眼神從來不會這麼冷漠和危險。
手腕被人緊緊锢住,整個人都被圈禁在帝王懷中。
趙景允的眼神中泛着血色,似乎是明玉的話惹怒了他。
“皇後心中,此刻在想着誰?”
一隻手擡起明玉的臉,朱紅色的鳳印落入眼中盡是諷刺,趙景允似乎是看厭了那雙永遠裝不下自己的眼睛,扯過榻邊的紅綢為明玉蒙上雙眼。
“你要記住,你是朕的皇後,你的眼裡、心裡,都隻能想着朕。”
懷中的身軀在不停的顫抖着,趙景允卻全然不顧,将人仍在大紅的喜被上,俯身而下。
頸側是男子危險的呼吸,雙手不知何時被對方用紅綢捆住,偏偏眼前礙于遮掩什麼也看不清楚,密密麻麻的細吻自上而下落下,到敏感處時,終是被明玉用力掙開。
"不——"
明玉恍然從夢中驚醒,睜眼時眼前的紅蓋頭已被取下,面前不是冷得滲人的坤甯宮而是她的婚房。
隻是她還穿着這身大紅的喜服,仿佛沒有完全從夢中脫離。
“玉兒,你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趙景允見人醒來,立馬遞上一杯溫水,滿眼關切的将手搭在明玉的額頭,試了試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