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帝是隐約記得那宋家五姑娘最近是瘦得跟個紙片風筝似的。
沒想到竟已到了虛不受補的地步。
見宣武帝疑惑,一旁的趙景允趁此機會将近來教坊司的事情說與他聽。
“竟還有這等事情?”
教坊司說到底還是朝廷收押罪臣家眷的地方,現如今風氣如此,還傳遍了大半個大梁,委實不能再繼續放縱下去。
宣武帝寫了旨意,特欽點葉大學士協同禮部刑部共同肅清查辦教坊司。
又讓德福去永昌伯府傳旨,追封宋婉為安王妃,準許葬入大梁的親王陵。
這對于永昌伯府來說,便是承認了宋婉的身份,已經是莫大的恩典了。
但在場的德福和趙景允都知道,這不過是宣武帝給永昌伯府的補償,畢竟宋婉如此,和安王多多少少也有些關系。
等趙景允出了宮,便告訴順安不必回王府了,先去甯國公府。
昨日出了那樣的事情,歐陽遲又早朝告假,想必這會兒正在國公府發難呢。
明玉心疼妹妹,定是早上醒來後,便直接去了國公府。
從皇宮到甯國公府的這段路上,又再次看見了熱鬧的街市。
趙景允掀開車簾,恰好看見有個老翁在賣紙紮的風筝。
如今天氣漸熱,等日頭再高些,人們都不怎麼願意出門,更别提有人願意去放風筝了。可想而知,這老翁的風筝并不好賣。
趙景允擡手讓車夫停下。
“順安,将那風筝買下來,直接送到王府去。”
順安跟着王爺的母皇看過去,那老翁身後林林總總有十幾個風筝,各式各樣的都有。
“王爺是給王妃買的嗎?要哪一種?”
趙景允望過去,卻隻覺得哪個都好,成親之前,他答應過玉兒,以後要陪她逛街,簪花,放風筝……
可成親不過幾日,自己就要去西南,再回來又不知要幾個月了。
他看着那些風筝出神,最後道,“都買下吧,一起送到王府去,王妃喜歡哪一個,便挑哪一個。”
順安聽着心頭一跳,心想,跟着王爺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見王爺這般大手大腳的花錢。
不過若說是為了王妃,倒也一切說的通了。
***
國公府内,仍舊是先前那開滿了芍藥的花園,隻是如今卻花枝零落,再不複之前的好光景了。
正是正午,歐陽遲就這般執着的跪在花園涼亭外,玉冠歪斜,額角抵着地,袖口沾了泥,哪裡還有平常那意氣風發的樣子。
他昨夜醉酒從教坊司回來,便聽到了書房着火的消息,立刻跑去查看情況。
火燒的廢墟中,半點不剩。
那些隐秘的畫像不在了,暗格裡的賬簿不見了。歐陽遲不敢賭這畫像和賬簿到底是被偷,還是被燒。
隻是在聽到下午懷王妃和少夫人回來過時,他便知道一切便都完了。
膝行兩步想前,歧途得到甯明月的原諒。
“月兒,從前是我糊塗,被那教坊司的亂花迷了眼……”
歐陽遲說得情深意切,喉間滾動,似乎全是肺腑之言,
“我從今往後再也不去教坊司了,府中永遠隻有你一人,我歐陽遲今日對天發誓,若有違背,不得好死!”
然而無論他怎麼說,涼亭中的明月都一聲不吭,明玉看不慣此人惺惺作态的模樣,又讓人寫了一份和離書,示意侍女連着筆墨一起送到歐陽遲面前。
歐陽遲的腳邊,已經撕碎了兩張和離書,這是第三張。
徐氏和明玉今日一直陪着明月,此時也着實看不下去這歐陽遲的死纏爛打。
明玉不想再橫生枝節,浪費時間,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