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多不見,就像談新的對象一樣。她把陽台曬的浴巾收下,和下午剛買的男士洗護用品一起放進衛生間。
他們之間的争吵,就像夏日午後的雷陣雨,來得快,去得快。
林和謙伫立浴室門口,思考片刻,“沐沐,我沒有換洗衣服。”
“啊,忘買了!你試試烘幹機。”她指指洗烘一體的機子,她沒用過烘幹功能,習慣曬陽台。
“那烘幹階段我裸睡?”
“裹浴巾呀!”
林和謙幹笑一聲,沐予手裡的玉桂狗浴巾未免太過可愛。他搖搖頭,她又遞過來另一條黃色線條小狗。
其實他另外的住宅有衣服,但大晚上懶得出門,就這樣吧。
“我洗澡你不出去?”
沐予定定凝視他,“你什麼地方我沒看過,好奇你有沒有變化。”
“沒有。”
沐予眉頭輕揚,手指捏住他襯衣領口,“檢查檢查,腹肌還在嗎?”
“你誰?又檢查睡眠又檢查腹肌。”他按住她解扣子的手。
“我是淨源導師!”
“……”她經常蹦出遊戲術語,他一向喜歡和她擁有的默契。但這次他應激一秒,瞳孔微震,“我最近很反感聽到導師兩字。”
沐予惬意笑幾下,趁他小不高興趕緊解開他的襯衫,手摸摸他腹肌試探,“傻逼博士别讀了,你多久沒打網球?”
“這個月沒去過,很忙很忙。”林和謙歎息一聲。
“别歎氣,好運會溜走。”沐予把他衣服扔進洗衣機,耐心說,“你壓力大,我陪你,至少到博士畢業。”
“遠期呢?”
“大笨蛋,讨論遠期幹嘛!”沐予不理會他,去開浴缸的水,“你知不知道你為什麼失眠,因為你想法太多。我就不想明天有什麼災難,先把今天過好,走一步算一步。”
“說教我你最行,你若不考慮明天,就不會和我分手。”林和謙理性分析。
“别說了,閉嘴。”
往事不可多提,細節不可多究。
林和謙妥協,“你又兇又溫柔又可愛,真是難以描述。”
水流慢慢,世界也慢慢歸于甯靜,兩人都吵累說累了。沐予拿上ipad背對浴缸坐下,不再搭理入浴的男人,免得他産生怪異的違和感。
主要她,兩年半沒見他,怪生疏青澀的。
林和謙泡入浴中,舒緩心情。
自從她離去,逼自己學習和工作已經成為他的習慣。極緻的忙碌可以忘記心裡受的創傷,悠閑泡澡這種行為早已優化。
“沐沐,你看我把你的孩子們養得多好。”林和謙把手機遞過去,“來,抽卡。”
“實在太好了,全角色滿潛滿練。”沐予接過他手機。又一款垃圾手遊,隻因有她的立繪,他就一直沒删。
代練幫他做日常打活動,他負責充錢。她本想嘲諷一句有錢真好,可主頁的助理立繪制止了她。
連她自己都懶得玩,他卻用心對待,哪怕遊戲本體很垃圾。
也許她不在的深夜,養她遺留的手遊,看她畫的立繪,是種心裡慰藉。
沐予搖搖頭,把一個闊少想得如此楚楚可憐是哪般。她抽完後還他手機,“抽到咯~”
林和謙躺着閉目養神,沐予把手機放他身後平台,輕輕湊上去問,“少爺,需要拉菲的服務嗎?”
沐予cos自己筆下的人物,林和謙聽得如墜夢境,睜眼确認現實。
她無視他眼底的濃欲,往他臉上潑冷水。他敏捷地抓住她纖細的小手,張嘴輕咬她食指。
“痛。”沐予皺眉。
林和謙笑,“暖床服務?”
“今晚我哄你睡覺。”沐予輕柔說,“抱着你拍拍。”
“好。”
答應後他又困惑,自己能否經住誘惑。剛才口出狂言,說要一段健康正常的戀愛,現在卻被她撩得心癢癢,很想不顧一切做壞事。
“沐沐,跟男人睡覺很危險。”
“是啊。”沐予認同,“所以我買了安全設備。”
她的主動令他欣喜若狂,嘴邊卻多問一句。
“那明天的我們是什麼關系。”
“大概……還是分手合夥人。”
失望如潮水撲滅林和謙心頭的熱情,“出去吧你。”
沐予拍拍手幹脆起身,“走就走嘛。”
他倆好話說盡,又到了互相嘴硬,惡語相向的環節。
沐予離開浴室,讓他一個人涼快去。她打開衣櫃,把第二套枕頭和空調被拿出來,替他鋪好。
良久以後,他裹着她的可愛浴巾出現,樣貌冷峻,違和感十足。
“我好了。”
“哦。”沐予聽明白話外之音,“早點睡覺。”
夜深以後,他們躺在一起,氛圍再度甯靜。房間漆黑一片,沐予怕被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林和謙敞開心懷聊了聊兩年間的小瑣事,尤其是那位神秘的“未婚妻”。那個大小姐已經嫁人,他沒去過她婚禮,左右不過豪門路人甲。
雖然晴寶聊過,但他說又是另一種感覺,沐予默默聽着。
“沐沐……”他聲音很輕很溫柔,“我一直等你,等了很久。”
很久很久……沐予默不作答,把頭埋得更低。
還好她關了燈,可以偷偷擦眼淚。
林和謙沒有冗長的告白和沉重的哀婉,說完後他很快聊到了創業公司。他讓沐予相信他,一億不是騙她。
沐予随口嗯嗯嗯幾聲,大少爺對億的概念和她不同,她不做反駁。
“我想給你一段平等的愛情。”他說。
“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平等哦。”
“沒錯,但失衡的天平肯定會走向傾覆。我希望你盡可能變好:身體變健康,内心變強大,經濟變殷實。我的一點自私之願,你必須接受。”
“必須。”沐予咬了咬字,黑暗中釋然一笑,“好啦好啦,都聽你,好不好。”
她其實沒有很強烈的上進心,做一個随遇而安的小宅女是她的人生目标。可林和謙不打算讓她平凡度日,他承認自己很自私,打着讓她上進變好的旗号不過是為了重新追回她。
但……也行吧,誰會拒絕錢多呢?沐予并不排斥,她反正走一天看一天。
“你别抱我,洗澡白洗。”林和謙被她熱得不行,把她推開,“夏天晚上不開空調,你身體到底有多虛,你多喝中藥。”
“那好呗,我開空調蓋被子。”
沐予把空調打開,房間很快變得涼飕飕的。她像條小魚擠在他懷裡,懷念這種久遠的安全感。
“阿謙,睡覺了。”
“嗯……”
她哄小孩一般摸摸他的頭,摸摸他的後背,順順他的手臂。她成功把自己哄睡,一會兒就沉沉睡了過去。
半夜她才記起自己使命,突然驚醒。房間漆黑一片,她看不清他的臉,隻能聽見他微弱的呼吸聲。
睡着了嗎?她偷偷看眼手機,淩晨一點半。摸摸他頭,摸摸臉,沒有反應,應該睡着了。
後半夜,沐予反而失眠了。
如果沒和他重逢,沐予應該已經走出黑暗,隻把他留心底當死去的白月光。該怎麼過日子,就怎麼過。
而他還在不斷掙紮,等她回來,等她回頭。甚至一邊裝修房子,一邊謀劃創立公司,意圖讓她變成億萬富翁,和他平等交往。
想要的太多,得了焦慮症還嘴硬。
愛情,怎麼可能平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