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有香菱的因果,如今的薛蟠似乎很像個樣子。黎勝對薛蟠印象着實不錯,原書中說他是個薛傻子,也因為是個實誠人罷了。如今聽說那府裡賈珍也比原先好了,主要是賈敬管的嚴了。寶玉也被賈政打成這樣,賈琏還在林家沒回來,薛蟠想搭個壞幫也難。而薛家如此富貴,薛姨媽母子性格都軟弱,隻要薛寶钗進了宮,這母子兩個就更好拿捏了。黎勝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囑咐了探春以後按時過來看帳本子,然後讓琥珀吩咐廚房拿了一簍子新上的蜜橘和鮮果送她,讓她留着自吃,賞人都罷了。等着走了,又叫琉璃去給趙姨娘賞了兩匹進上的富麗緞子,選了她一貫喜歡的桃紅柳綠,說給她做新衣裳用的,又封了五十兩銀子,說讓收好,給哥兒學裡吃點心喝茶用的。趙姨娘深宅大院的,能生出探春這種厲害女兒,半老徐娘的歲數還能讓賈政對她流連忘返,自然是很豔麗聰明的,她馬上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從此以後她就是她按在賈政院子的釘子。老太太不準府裡有死角。
黎勝喊了鳳姐過來,商量自己大膽的想法。
鳳姐此時在家裡練字,練的十分投入。賈琏前陣子來信,說他即将返程,鳳姐現在連猜帶蒙的幾乎能讀懂信了,盡管還不能夠與丈夫回信,但是掌握了文字的力量,鳳姐簡直感到自己如虎添翼!早點聽老太太的話就好了,早就可以如虎添翼!而且如今帳本子禮單子也差不多看得懂。聽得老太太喊,鳳姐十分高興的來了。
黎勝見了她,撂下别的事,先問道:“大姐兒近日怎麼樣?也不抱來我看看。”鳳姐心中最疼的就是這個女兒,見老太太喜歡心裡更高興了,忙說道:“明天就抱來見祖祖。”
黎勝說到大姐兒,又念叨了一頓媽媽經,比如好好将養身子,早日與我抱個重孫子。鳳姐自然含羞不語。黎勝想她原先就是太要強了,所以弄的身子都不好了,如今她是打算早早啟用探春的,比鳳姐都厲害。
閑話不叙,“我找你來,是商議一門親事。”黎勝笑道,“你二妹妹年紀不小了。”鳳姐想了想,問道:“老太太可是看中了誰?”聽聞老太太天天帶着孫女們出去轉,本來也就是這些打算。現在自然是有人選了。
“我瞧着薛家少爺合适。”黎勝扔下一個炸彈,又笑道,“這事得與你說,一個是你的妹子,一個是你姑表兄弟,你來做這個媒正合适。”
鳳姐當然沒想到是這樣,迎春好歹是承爵大房的姑娘,是她名正言順的小姑子。薛家原先倒也罷了,自從薛公她那個二姑父去世後,确實一直再走下坡路。不過想了想,也慮到老太太的心思,雖說薛家門第不算頂高,女要高嫁有點般配不上,但是迎春的性子實在軟弱,又是個不受寵的庶女,尋常門戶她進去也怕受人欺負。難得有薛姨媽這麼好性子的婆婆。
“結親這個事,門當戶對是要的,也要相互适合,夫妻和睦。”黎勝說罷,“你先去跟你太太說,再去給你姑媽露個風。”若說薛蟠不好,比着孫紹祖已經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迎春留在府裡不如嫁人,天天苦熬日子沒意思,因為連嫡母都是個窮的。嫁個多麼好的,自然也嫁不着,否則後來賈赦不會把她稀裡糊塗賣給孫家。那還是元春當皇妃呢,後來也就那麼活活給打死了。如今,薛家知根知底,薛蟠本性又是淳厚,嘴饞不是毛病,耳根子軟反而好擺弄,好好敲打着日子隻能過好。
邢夫人這邊聽得婆母的打算,心裡竟是很以為然。薛家大富,即便是不如以往,也是萬貫家财,況且迎春隻是個庶女,薛蟠還是正經嫡子呢,這門親事好得很。于是喜洋洋過來告訴賈赦,賈赦正在因為家裡裁撤美婢嬌妾不痛快,再加上手裡緊巴巴,一直眼裡沒有這個女兒,聽了這件事也沒個盤算計較,竟然說出隻要薛家給五千兩銀子聘禮,自己便是同意。邢夫人不敢違拗,心裡也覺得五千兩銀子不算多,便直接告訴了鳳姐,讓她去跟薛家說。氣的鳳姐半天說不出話來。這不是賣孩子又是什麼?難道就這麼跟薛家說,拿五千兩銀子來,就把二小姐送與你家做少奶奶?怪不得老太太這麼着急把二丫頭嫁出去,嫡母倒也罷了,本來就不指望,親爹竟是這樣。
于是鳳姐先一五一十跟老太太彙報賈赦夫妻醜惡嘴臉,黎勝冷笑了一聲,知道賈赦就差這五千兩銀子。便對鳳姐囑咐道:“别管他們,你自去跟你姑媽說,聘禮不用提,二丫頭的嫁妝我來出。”
鳳姐心裡也是納罕,沒想到老太太竟是很疼迎春,原先覺得淡淡的,後來想想,既然老太太都這麼給迎春掙臉了,她即是二姑娘的嫂子,又是薛蟠的表姐,也是不能小氣了,再一個,她是真的被賈赦夫妻二人氣到了,她自己有女兒,兔死狐悲,唇亡齒寒,她得給迎春好好漲漲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