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電話裡那人會來,大概,就今天晚上。
就能目睹真容。
聽聲音,她覺得,這應該是個美女。
陳晚晴想到這,嘴角忍不住上揚,露出期待的神情。
對于時夏那事兒,江荷相信陳春蘭女士的人品,直接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當然,提到時夏時戀兩人争吵緣故的時候,江荷充分發揮了寫檢讨書時“胡編亂造”的才能。
“嗯……我朋友她爸爸常年在外工作,她媽媽也不怎麼管她,就知道給她錢,所以她們倆的關系十分緊張。”
江荷編得有鼻子有眼睛的,陳春蘭深信不疑地點了點頭,也許是被觸動了,歎了口氣,道。
“哎,這孩子也是可憐,做家長的應該多抽出時間陪陪孩子才對,搞成現在這樣子,讓孩子怎麼受啊……”
說罷,便拍了拍江荷的肩膀,江荷隻覺得後背一涼,身體頓時抖了抖。
陳春蘭露出威脅的表情。
“小荷,讓那姑娘來,告訴她,别拿什麼食宿費,我可不收!也别帶什麼東西來,我就圖個熱鬧。”
江荷緊繃的後背放松下來,說了一連串的“明白了”,陳春蘭滿意地點點頭,又問了問時夏的口味兒,表示自己要多加幾個菜。
“沒别的忌口,她不挑食,偏好辣味兒。”
提到“挑食”,陳春蘭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陳晚晴——早就躲房間吹空調了。
江荷十分心虛,默默低下了頭,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陳春蘭輕輕地嗤了一聲,轉身去了廚房,袖子高高挽起,準備“大幹一場”。
毒辣的太陽炙烤着每一寸土地,看路邊的樹,葉子已經曬幹了,低垂着頭,仿佛在做一個神聖的禱告。
公路上冒着陣陣熱氣,仿佛一個寬大燒烤架,過往的車輛行人就是“燒烤架”上現成的肉和菜。
憑着江荷發的定位,時夏勉勉強強找得到路,因為村子還沒有通公交車,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中巴車——悶熱沒有空調的那種,一個天然的大蒸籠。
混沌空氣中散發着讓人難以忍受的汗臭味以及各種皮質行李箱,衣服布料交雜成的味兒,仿佛一層一層的繃帶,纏繞住口鼻,讓人感到窒息。
時夏皺着眉頭坐在靠窗處,耳朵裡插着耳機,靠在窗邊閉目眼神。
手機裡播放的英文歌雖讓她有所放松,但還是忍不住痛罵。
“不是說建設新農村嗎?就這?!也不知道錢被誰吞了。”
“我去你爹的!”
突然,中巴車一颠,底下的座椅蹦床一般,将時夏的身體彈了起來,吓得她三兩下扯掉耳機,大罵一聲。
過了一條比較平整的公路,在經過坑坑窪窪布滿亂石的泥濘小路,就可以進村子了。
中巴車颠來倒去的,時夏的身體也跟着搖晃,差點把她的手機搖掉在地,屁股被颠得生疼,腦子也暈乎乎的,一股惡心感瞬間湧上喉頭,時夏面色蒼白如紙,但自己手上似乎沒有垃圾袋……
那怎麼辦?隻有忍呗!
好不容易從“蒸籠”裡出來,時夏拎着行李箱,背着沉重的書包,腳步一軟,跌跌撞撞地下了車,神情痛苦地蹲在路口,極力忍着不讓自己嘔出來。
全身是汗,額前的發絲已經被打濕了,汗水順着太陽穴,成股流下,又進了衣服内。
時夏望了望眼前的高高低低,參差不齊的房屋,邁着疲憊的腳步,沿着路邊,有些迷茫地向前走去,不時欣賞一下沿途的稻田蔬菜。
村裡環境挺好,也挺熱鬧,随處可見從集市回來,拎着大包小包,穿着碎花衣服的大媽,從鄰居家打牌回來,慢悠悠搖着蒲扇的大爺。
時夏突然在一條分叉小道旁停住,打量着不遠處的三層自建房。
彼時江荷已經發現了她,“噔噔噔”跑了出來,陳晚晴也透過窗戶看到了這一切,心裡全被激動包裹,拖鞋都沒穿好,急急忙忙地下樓跑出了大門。
江荷沖時夏笑笑,并沒有急着寒暄,而是接過了她的行李箱,對于時夏充滿懷疑的戲谑眼神,江荷撇了撇嘴,輕輕松松将行李箱弄進了客廳,如同一隻驕傲的孔雀,又跑出來對着時夏開屏。
陳晚晴則傻站在門口當門神,見時夏慢悠悠地進來,慌忙理了理額前的劉海兒,時夏沖她禮貌一笑,陳晚晴瞬間臉紅,心跳加速。
伴随着心髒劇烈跳動,陳晚晴仿佛被泡在一個蜜罐中,顯得有些飄飄乎,語無倫次地沖時夏道。
“那個……嗯……同學,哦不……表……哦不,姐姐,那個……書包……放……放這裡!”
時夏用自己那勾人的桃花眼,十分溫柔地注視着她,點點頭,将自己的書包輕輕放下。
陳晚晴又殷勤地給她倒了杯熱水,時夏受寵若驚,禮貌地擺擺手,但還是架不住,抿了一小口,擱在了桌子上。
我的老天奶耶耶耶耶!!!
怎麼能那麼好看?!表姐是怎麼跟眼前這位玩在一起的?這勾人的桃花眼!這充滿力量感的大長腿……
陳晚晴硬是把自己滿臉猥瑣的笑容壓了下去,默默地咽下去一團口水,在心裡斟酌着——如何跟時夏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