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梅和時戀都不是特别重視孩子成績的家長,比起兩周後即将揭曉的高考成績,她們更希望孩子們能毫無心理負擔地爽玩一陣,畢竟壓抑了三年,終于可以放松了。
兩人私下讨論許久,為兩個孩子策劃了一次旅行。
當然,可憐的時璟正為着幫人打離婚官司忙得焦頭爛額。
衆所周知,高考以後,民政局離婚辦理窗口能從早排到晚。
時璟也不明白,為什麼老一輩的人那樣執着于把兩個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人強行扭在一起“傳宗接代”,有的甚至尋死覓活,撒潑打滾,又是上吊又是喝藥,強迫小輩們結婚。
當了那麼多年的怨偶,稀裡糊塗地結婚,好不容易将孩子養大,終于可以擺脫那一份壓在雙方肩上沉重的“責任”。
離了對兩人都好,時璟想。
當然,也有雙方因為利益糾葛,一時半會兒互相扯皮離不了的,就需要她這個律師出馬了。
因着江荷時夏兩人有别的安排,四人隻玩了一周,便匆匆回了家。
回程的火車上,江荷背過身去,一臉享受地眯着眼,感受着肩膀處傳來舒服的力道,時夏正為她捏着,順便還按摩了下因久坐而酸痛的頸椎。
這是2016年,動車早已完善,但幾人沒有搶到回程的車票,江荷時夏兩人狡黠地轉了轉眼珠,拒絕了時戀想買商務座的提議。
火車硬座就多兩個小時而已,省下好幾百塊錢,以前坐商務座坐慣了的時戀也沒啥意見,隻要手機電量充足,有個坐的地方,她可以待一天。
江荷瞥了眼盯着手機中男模發來的視頻,一臉陶醉的時戀,将目光無奈轉向時夏,時夏攤了攤手。
自從知道時戀去夜場是點男模玩的,她便不再多管了,隻是時不時會湊到她耳邊提醒,讓她别玩過火了。
視頻中的這位,是時戀最喜歡的類型,身材清瘦,衣着暴露,露出的腰肢纖細綿軟,乖巧地跪坐在毯子上,卑微地讨好着自己的金主媽媽。
江荷伸長脖子,居高臨下地看着尺度愈發變大的視頻,男模水蛇般扭動着腰肢,惹得屏幕外的女人一陣臉紅,不過她倒是沒什麼感覺。
突然想起一個有趣的事情,為了确認自己是不是真的隻喜歡女孩子,江荷跟直女夏淳要了她在某站上的收藏夾,裡面清一色,全是露腹肌咬着領帶,眼尾绯紅,魅惑勾人的男模。
嗯,看完了。
除了感歎夏淳這孩子口味真葷外,确實沒什麼别的感覺了。
還不如時夏随便勾一勾手指,就能輕而易舉撥動她的心弦。
“這有什麼好看的?”
時夏溫熱的手掌覆上了她的雙眼,她抽了抽鼻子,鼻尖又嗅到了熟悉的茉莉花香。
“我不能看嗎,反正沒感覺。”
江荷賭氣一般撅着嘴,往時夏懷裡鑽。
自從确認關系後,她偶爾也會孩童般窩在時夏懷裡撒個嬌,時夏也總會寵溺地用指腹刮刮她的鼻尖。
江荷仰躺在時夏有力的懷抱中,對上了時戀溫和的眸子。
她啧啧兩聲,便移開視線,繼續看她的男模了。
本來,兩人暑假閑不住,在網上咨詢了一個合曦縣輔導班的兼職,準備早點回去搞錢。
但雙雙卻被各自的母親塞進了駕校。
江荷對駕校并不陌生。
前世,她大二的時候才開始學車,如今提前了兩年之久,所幸還殘存肌肉記憶,兩人速通科一後,便坐在了同一輛車上。
教練是一名留着幹練短發的中年女人,教起操作來雷厲風行,不過兩人學得蠻快,确認沒問題後,就把她倆放一輛車上輪流着開,自己在不遠處錄視頻。
“高考成績明天就出了吧?應該。”
江荷正在練倒車入庫,迅速将方向盤打滿後,瞪着眼看着後視鏡的點位,随口問了句悠哉悠哉坐在副駕的時夏。
時夏縮在靠背上,半眯着眼,看上去分外悠閑。
“沒錯。”
江荷餘光瞥了眼時夏,她已經坐直了身子,用手撐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倒庫,還不忘提醒她,注意别熄火了。
江荷癟癟嘴,默默翻了個白眼,穩穩地将車倒了進去,車身闆正,堪稱完美!
“nice!”
教練并不嚴肅,看到江荷一把入庫,激動得直接跳起,大笑着按下視頻的暫停鍵。
不出意外,這個視頻應該要傳下去,給以後的學員當教學典範。
時夏開車更加狂野奔放。
明明是坐在為了保證學員安全,油門被鎖死的教練車上,副駕的江荷莫名産生一種坐在跑車上狂飙的快感。
“慢點!慢點!”
扶着車内把手,江荷大叫着提醒道。
練完車,教練送她們回去時,江荷還未緩過來,捂着自己仍在劇烈狂跳的心髒。
而一旁的時夏,正因為練車時五檔起步,被教練罵了個狗血淋頭。
時夏清楚,是自己的問題,默默低着頭聽訓。
教練罵完時夏後,将話題引向江荷,語氣柔和許多。
“還是江荷這孩子讓我省心,就是膽子小了點,但細心。”
江荷受寵若驚地擺擺手,教練眉毛一挑,又訓斥了一句。
“你當開飛機嗎?開那麼球快,真不把安全當回事!以後你拿駕照了,隻要不觸犯交規,怎麼開都行,但練習的時候不行,知道嗎?!”
“知道了平姐。”
時夏低頭謙卑地認錯。
“哼哼。”
王海平哼哼兩聲,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時夏低下去的頭。
她可不敢相信。
“對了,明天不練車,休息休息,安心查高考成績吧!”
“謝謝平姐。”
兩人一同道謝。
江荷微微發抖的手腕被時夏緊緊握住,時夏挪動身體,江荷一轉頭,便對上了時夏迸發出堅定亮光的眼。
似乎在無聲安慰。
不用怕,肯定會是最好的結果。
她不是怕,隻是太激動了。
因着楊雪梅的要求,班上的人早早的來到了教室,講台前的電腦屏幕已經被楊雪梅提前打開,按照學号挨個上去查分,不亞于“公開處刑”。
衆人的反應倒也平常,畢竟經曆了三次折磨人的模拟考試,加上這一年的題目難度平平,能大概估算出自己高考的分數。
江荷向四周看去,同學們大部分都染了頭發,她的目光落在了身旁的夏淳身上。
夏淳沖她甜甜一笑,潇灑地甩了甩自己的一頭紅毛,如同一團燃燒着的火焰,熱烈而張揚,還帶着幾分叛逆的氣息。
夏淳今日異常興奮,說話時尾音上揚,但還是控制不住地伸出手指,不安地攪動着自己的發絲。
這是她緊張時的動作。
“我早就想染了。唉不行,我好緊張,我要是考差了,我媽非揪着我染回來不可!”
夏淳揮着手,有些語無倫次,江荷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的後背,讓她冷靜下來。
方岚打了唇釘,但沒有染頭發。
她說自己還沒想好染什麼顔色的,這個計劃就暫時擱置了。
“安靜一下!”
又是熟悉的一聲厲喝,衆人想起了幾周前被她支配的恐懼,紛紛吓得縮了縮脖子,坐姿立馬闆正起來。
楊雪梅難得穿了身明豔的旗袍,盡管面上依舊帶着鷹隼般銳利的,讓人感到森寒的嚴肅神情。
楊雪梅看了眼手機,随即深吸一口氣,掩下因緊張而四處亂瞟的眼眸。
緊攥着點名冊,楊雪梅沖台下喊道。
“學号排行第一的,上來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