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灣鳄那泛着幽冷光澤的毒牙,裹挾着緻命的毒液,以雷霆之勢即将貫穿座頭鲸心髒時。
江甯境卻突然眼神一變,放棄了所有防禦。
他的精神體被某種決絕的意志所驅使,主動迎向了那緻命的攻擊。
就在兩者相觸的瞬間,一股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驟然爆發——自爆。
刹那間,純淨的精神力如同洶湧澎湃的海嘯,以排山倒海之勢沖刷過整個江家。
強大的能量沖擊,讓周圍的一切都為之震顫。
古老的江家祖祠牆壁上,一道道裂痕如蛛網般迅速蔓延,屋頂的瓦片紛紛掉落,發出清脆的破碎聲。
地面也在這股力量下隆起、龜裂,整個世界都要在這恐怖的能量中崩塌。
江甯淵面色劇變,踉跄着向後退去,他的灣鳄精神體在這股恐怖的力量下,也開始搖搖欲墜。
"你……瘋了?"
江甯淵踉跄後退,原本鎮靜的面色劇變。
他的聲音帶着難以置信的震驚與慌亂:"精神體自爆你會死的。"
“哥。”
江甯境七竅緩緩流出鮮血,殷紅的血迹順着他的臉頰滑落,滴在地上,洇出一朵朵血色的花。
可他臉上卻浮現出一抹釋然的笑容,所有的痛苦與糾結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這次輪到我把你推下水了。”
當他精神圖景崩塌的最後一刻,江甯淵卻拽住了弟弟正在潰散的意識,毫不猶豫将自己的精神圖景強行覆蓋上去
你……"
江甯境瞳孔驟縮,看着兄長的灣鳄精神體在虛空中膨脹、扭曲,受着巨大的痛苦。
最終化作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擋在了座頭鲸與崩塌的精神圖景之間。
那屏障閃爍着幽冷的光芒,在洶湧的能量沖擊下,頑強地支撐着,不讓那毀滅的力量傷害到座頭鲸分毫。
"江家……不能沒有座頭鲸。"
江甯淵的聲音已經變得斷斷續續,他的身體開始崩解。
皮膚一寸寸地龜裂,鮮血不斷湧出,在被某種力量從内部瓦解。
"你瘋了?!"
江甯境掙紮着想要抓住他,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卻隻抓到精神體逐漸消散的光點。
那些光點如同夢幻泡影,從他的指尖溜走。
"是啊,瘋了……"
江甯淵低笑,那笑容中帶着苦澀與解脫,可眼神卻前所未有的清明。
"從你替溫嶺走進聖所那天起,我就瘋了。"
他的記憶突然如潮水般通過兩人融合的精神圖景湧入江甯境的意識。
聖所實驗室。
江甯淵站在單向玻璃後,眼神中滿是痛苦與掙紮,看着弟弟被固定在手術台上。
他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着指縫不斷滴落,洇紅了地面,可他卻渾然不覺。
"停下。"
他對身後的父親說,聲音冷得像冰。
"怎麼?心疼了?"父親譏諷地笑,那笑容如同利刃,刺痛着江甯淵的心。
"别忘了,是你親手把他送進來的。"
江甯淵沒有反駁。
他隻是沉默地簽下另一份協議。
《基因替換實驗自願書》
他的手微微顫抖着,每一筆每一劃都像是在割着自己的心。
"用我的。"
江甯淵擡頭露出與弟弟如出一轍的眼睛。
"灣鳄的基因更穩定,成功率更高。"
記憶畫面不停跳轉——
每一次江甯境在實驗中痛到昏迷,在那寂靜的深夜,江甯淵總會悄悄潛入,小心翼翼地調整他的藥劑劑量。
聖所試圖加深對江甯境的控制,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尋找着芯片的傳輸線路,冒着巨大的風險提前破壞芯片的傳輸信号。
無數次江甯境在絕望的邊緣差點撐不下去,總有人在監控死角放一顆熟悉的冰糖果……
原來從來都不是父親的"仁慈",而是他的哥哥。
江甯淵知道,那是弟弟小時候最愛的東西,希望能以此給弟弟一些安慰。
"你……為什麼……?"
江甯境再也說不出話。
他的嘴唇顫抖着,向來能言善辯的人此刻隻會不停地重複着為什麼。
江甯淵卻沒有回答給他一個答案,隻是輕輕碰了碰弟弟的眉心。
那裡有道疤,是五歲時這個蠢貨為了幫他搶回被父親摔碎的冰糖果,撞在桌角留下的。
他揚起笑,又伸手摸了摸弟弟的臉,動作溫柔而又眷戀。
就像小時候,他偷偷給發燒的江甯境換掉苦藥後,總會做的那樣。
"你雖然蠢的要死……"
江甯淵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一陣小小的風就能将其吹散
"但畢竟是……我唯一的弟弟啊。"
話音剛落,聖所主炮充能完畢,那恐怖的能量波動讓空氣都為之扭曲。
江甯淵猛地推開弟弟,眼中滿是決絕。
“江家不需要兩個繼承人。”
他的灣鳄精神體逆着傾瀉的炮火,沖向艦群,擋住了第一波電磁網。
毒液在真空中炸開,化作漫天藍火。每一滴都精準腐蝕着聖所艦隊的引擎。
江甯境此刻終于看清,那些聖所獵艦的炮口,瞄準的從來不是他,而是……江甯淵。
灣鳄突然暴起,咬住聖所指揮艦的炮管。
“不然的話,我隻能……殺死我自己。”
座頭鲸想沖過去,卻被精神圖景殘留的指令禁锢。
那是江甯淵最後的精神烙印:【活下去】
當爆炸的光芒吞沒掉一切時。
江甯境突然能動了,他不顧一切的往前撲,聲嘶力竭的喊着:“哥!!!!江甯淵!!你給我回來——”
他咳的唾沫混着血液。
也許是可憐弟弟這副絕望又慌亂無措的狼狽樣子。
江甯淵通過精神鍊接傳來回應,他似乎在呢喃着什麼。
最後卻隻清楚的說了一句:“……糖在我床頭第三個櫃子裡。”
灣鳄精神體用最後的力氣,把破損的座頭鲸雕像拼回原狀。
然後發出一聲嘶吼,徹底炸成漫天光點。
當溫嶺帶人沖進來時,看到的場景讓她僵在原地。
江甯境跪在地上,懷中抱着已經失去生命體征的兄長。
座頭鲸精神體環繞着兩人緩緩遊動,發出悲鳴般的低頻聲波。
而在他們身旁,灣鳄精神體殘留的最後一枚鱗片,正閃爍着微弱的藍光。
"……他赢了。"
江甯境擡起頭,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麻木,眼淚安靜的湧出。
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仿佛靈魂已經随着兄長的離去而消散。
三天後,族人在江家祖祠發現了兩個并排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