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晨:“屬下的妹妹從小在鄉間長大,心性稚嫩,竟以為公子是失魂症,多有不敬···屬下已告知妹妹,請公子看在屬下的妹妹少不知事的份上,不要計較。屬下認罰!”
月祺然隻覺一股怒火從心中升騰而上,險些氣笑。他何時怪罪過明朝雨的不敬?他有意無意的維持着明朝雨對他的誤解,卻不想被明朝晨這樣簡單的戳破。
又覺得這幾日憋在喉嚨的怒氣散了,放松下來,甚至生出幾分微妙的興奮。原來明朝雨這幾日躲躲閃閃得眼神與舉動,隻是突然意識到他是正常人,一時不适應,是害羞了嗎?
畢竟男女大防,她又費盡心思“哄騙”自己做了她的贅婿,想必是不好意思了吧?
月祺然回想了這幾日明朝雨見他的神色,想到她的動作不是厭惡逃避,而是小女兒家的忸怩嗔怪,嘴角微微上揚。
但這自作主張奴才還是要罰,一旦明朝雨意識到他不是失魂症,怕是不會再夾着嗓子扮癡給他看了:“既如此,領二十鞭,下去吧。”
明朝晨垂首領命。
衛二十三和衛十六蹲在樹上,同情的望着明朝晨離去的背影,八卦道:“公子越來越陰晴不定了。”
衛十六:“公子的事不是咱們能置喙的,但他整日這麼低沉,也不是辦法。”
衛二十三:“我覺得還是你操心太多,我瞧着公子處事細心,很有先太子風範,先太子太過仁善,才讓獻王鑽了空子,公子若不再心狠些,如何立足?”
衛十六歎氣:“複仇是公子要走的路,可我不希望他心中隻有複仇,太子在時,公子總是如小大人一般,可總歸還是有幾分孩子氣的,現在···”
衛二十三:“你呀,公子還小呢,等他再大些,貴女嬌娘在側,就會放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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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雨這幾日确實很不好意思,每日用食,都是能避就避,不敢再望月祺然一眼。她眼角掃到月祺然的衣袍,都會想起她再月祺然面前犯得傻,恨不得她失憶了才好。
幸而新買的宅院夠大,東廂房與西廂房着實有一段距離,院内又種着花草樹木,連廊畫屏分割,不至于一踏出房門,就與月祺然面面相觑,着實讓明朝雨大松口氣。
那金婆子的兩個女兒喜兒與巧兒被明朝晨安排跟着明朝雨做明朝雨的婢女,兩個小丫頭從海邊颠簸一路,日夜擔驚受怕與父母兩地分隔。
又因明朝晨買了他們一家,讓他們不至于骨肉分離,宅子裡人員簡單,活兒也輕松,沒有讓她們做些腌髒活兒,對主家很是感激。
侍奉起明朝雨,更是不留餘力。明朝雨适應了好幾日,才教這兩個小丫頭不必将她當作王母娘娘侍奉着。
但總歸有個這兩個婢女,明朝雨終于可以不再頂着單馬尾與毛躁的發髻出門了,巧兒和喜兒的手很巧,梳頭縫衣不在話下。
眼看着明朝雨這幾日與西廂房那位公子鬧别扭,機靈點的巧兒道:“小姐,聽聞今日永平最厲害的說書先生董先生要在聞香館說書,我們去聽吧!”
明朝雨來了點興趣,撐着下巴道“聞香館是什麼?青樓嗎?”
巧兒紅了臉,結結巴巴道:“怎,怎麼會是青樓呢?奴婢怎麼敢帶小姐去那種地方,聞香館是永平最大的茶館,聽聞連永平書院的書生老爺們,都愛去那喝茶呢!”
喜兒連連點頭,滿是憧憬:“而且那董先生極有名,我們在别的州府,就聽過董先生大名呢!”
明朝雨左瞧瞧右望望,屈服在兩個小丫頭期待的眼神中,讓巧兒去喚她爹套馬車。
自從搬進來新宅子後,明朝雨可是忙了好幾日,拿着明朝晨給的大筆銀子,帶着巧兒喜兒給家裡的主子仆人置辦了衣物,下人的倒座房耳房添置了家具,院裡金貴的花請了園藝師傅上門打理,又連着逛了幾家早市,帶着青娘采買食物。
林林總總花了不少心思,雖剛開始也栽了跟頭,小商販看着明朝雨年幼面善,少不得多要幾文錢,多來幾次後,明朝雨也知曉府城人不像溪花鎮,民風淳樸,此後總是貨比三家,好好過了把管家娘子的瘾。
忙碌起來,明朝雨才不會想到月祺然,不知怎得,自從她知道了月祺然是正常人後,腦海中總是不自覺想起那張戶籍書,上面寫着明家,妻明朝雨,夫月祺然。不知不覺中紅了臉頰,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的眉眼含情。
逃避可恥但有用,明朝雨看不清内心,卻很是會趨利避害,幹脆把這些奇怪的情緒抛之腦後,她才十二歲,長好身體學好管家才是最重要的!
去茶館喝茶聽書哎,要不要叫月祺然一起呢?若是在溪花鎮,明朝雨自是拉着月祺然同進同出,可是···
剛閑下來,她又在想月祺然!明朝雨晃了晃頭,試圖把月祺然那張精緻的面孔從她的腦子裡甩出去,還是不帶他了罷!
喜兒在院外喚了兩聲:“小姐,我阿爹将車套好了,咱們出門吧。”
明朝雨應了聲,明明在自家宅子中,卻像怕被别人發現了似的,滿是心虛的悄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