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們回去吧。”香葵輕輕道,她擰着眉,面色沉重,兩手虛虛環住明朝雨的手臂,生怕明朝雨站不穩,一時不查摔倒。
“好,先回府吧。”明朝雨狠狠揉了把臉,擠壓之下,頰側的兩道傷痕又一跳一跳傳來一陣刺痛,讓她清醒了幾分。
她最後環顧了眼滿地狼藉的茶館,将此地此狀深深刻在腦海裡,明亮的眼眸中劃過一絲決然與堅毅,扶着香葵的手坐上了回家的馬車。
一路上主仆幾人都很沉默,車廂的空氣中充滿壓抑,明朝雨閉着眼,靠在車廂上緩神。
越是沉默,她的思緒越發散。
一力降十會這個詞,她從沒有像現在這般清晰的領悟。
這群流氓帶給她的驚慌被街邊一聲聲小販路人的吆喝談話沖淡,那絡腮胡的面孔,也被明朝雨強壓在心底,她小口地吸氣,試圖用胸前急促的起伏将這股惡氣吐出去。
到底是誰指使這群人上門鬧事?還來的這麼巧?
法制與講道理是貫穿現代人一生的兩個詞,直到今日,她恍然發覺,在秦朝,拳頭夠大的情況下,是沒有法制存在的。
她現在,還是太弱小了,連這樣一個小的茶館,都保護不住。
狄大小姐最是清楚她要開茶館的人,可這般粗暴的行為,真的是她嗎?目的又何在呢?
果然小說裡都是騙人的,随随便便發明個新東西便能在古代發家緻富,換她來的話,怕是方子才做出來,第二日便橫屍野外了。
是那位魏小姐?可是就一水丞糾紛,值得她廢那麼大的陣仗?還是有人又在背後刺激她?
抑或是,她的兄長得罪的人?
明朝雨緊閉着眼,胡思亂想了好一陣,才勉強壓下去了滿心失落,重新打起精神,建立鬥志。
畢竟,她也不是吃素長大的,能被這一次威脅打倒,那她也不用叫明朝雨了。
情緒随着明朝雨逐漸放松的心跳漸緩,大喜大悲過後,乏困随之而來,腹部的鈍痛愈發難以忍受,明朝雨頭抵着車廂喃喃:“喜兒,我眯一會,回府了喊我。”
馬車行至明府正門時,明朝雨已然睡熟,她緊蹙着眉被香葵攬在懷裡,防止她在行駛中磕碰到。
“你們幾個,怎麼傷成這樣!”開門迎接的金婆子被狼狽的金老漢吓了一跳,又看到喜兒和巧兒眼眶通紅,滿目驚慌的爬下馬車,失聲低呼。
“别提了!遇到流氓了,小姐像是睡着了,你小聲些!”金老漢忙拽住老婆子的手,示意她往車廂裡看。
等到金婆子和自告奮勇的青娘将明朝雨身上的傷處理好,好生安置在東院裡歇下,彎月已然挂在樹梢。
金婆子将帕子扔到盆中,将明朝雨緊皺的眉頭撫平,歎氣道:“唉,這遭的都是什麼罪啊!”
青娘不漏痕迹掃了眼發愁的金婆子,也在心中哀歎: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鬧出這樁麻煩事,她已經能預想到回家後公子震怒的模樣了。
“這藥膏還剩下些,你去拿給香葵和喜兒她們,早些休息吧,小姐這兒我看着。”青娘将手中的藥膏遞給金婆子,悄聲道。
“哎!”金婆子接過藥瓶,喜兒和巧兒身上也有傷痕,方才進來時面上仍一片惶恐,金婆子心中擔憂的很,她端上一旁盛污水的盆,很快離開。
在青娘歎第十三次氣的時候,院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一盞燈籠閃着暗紅的光,越來越近,陰影之中映出月祺然陰沉的臉。
今日魏鵬海的兒子魏卓來拜訪方院長,他與方院長的大弟子朱玉山陪侍在側,那魏卓請教完問題,又盛情要求他與朱玉山吃酒。
此人學識過人,心思深沉,魏家早就上了獻王的船,與此人結交,有利無弊。
隻晚歸這一晚,明朝雨就出了這樣大的事!
當金老漢告訴他知明朝雨受傷的瞬間,一年前在東宮被迫分離的慘痛記憶瞬間将他淹沒,無法呼吸,不能呼吸。
正直盛夏,他卻如墜冰窟,渾身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