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挨過了漫長的寒暄時間,上首的大人和夫子們款款離去,小輩們紛紛起身,三三兩兩聚攏在一處。
魏雲高昂着頭,惡意滿滿的向剛剛起身的明朝雨走來,身後墜着閑庭漫步的魏卓。
“多日未見,明姑娘風采依舊。”魏雲性格張揚,明眸皓齒,舉手投足間散發出養尊處優的貴氣,一襲霧藍色的長裙,像一朵盛放的薔薇,豔麗逼人。
她不懷好意,輕佻的審視明朝雨一番,眼中閃過一絲嫉恨,這鄉下來的小丫頭,盛裝打扮之下,竟也沒什麼不妥,相反,清水芙蓉般的面龐清淡雅緻,惹人憐惜。
魏雲雖然跋扈,但也不是傻子,她一眼就看出這丫頭渾身上下的裝着極為講究,首飾也均為上品,這出身低賤的丫頭,也佩戴這些飾物?
未盡之語堵在胸口,憋的她發悶,魏雲瞪圓了一雙眼眸,若不是月公子還在此處,她一定讓這丫頭好看。
明朝雨隻覺得迎面走來一隻雄赳赳,氣昂昂的公雞,仰着羽冠抖着渾身的羽毛,後面還跟着,一隻陰冷的蝮蛇。
她福了福身:“許久不見魏姑娘。”并沒有将耀武揚威的魏雲放在心上,隻是魏姑娘身後這位男子,不明的眼神一寸寸爬過她裸樓在外的肌膚,讓她産生一股淡淡的危機感。
這個男子,很危險。
魏卓按住還要再出口的妹妹,嘴角挂起一抹溫潤有禮的微笑:“月師弟,不介紹一下嗎?”
月祺然颔首:“朝雨,這位是魏通判的獨子魏卓,魏公子,這位是,魏通判的掌上明珠魏雲,魏姑娘。魏兄,這位是我未過門的娘子,明朝雨。”
魏卓肆無忌憚的眼神毫無掩飾,誇贊了明朝雨的清麗可人,又雲自己的妹妹最欣賞有才之人,和月祺然頗為有緣,在書院中屢屢與他相逢。
月祺然垂在袖擺之下的手越握越緊,對身側少女的獨占欲讓他幾欲發狂,将這些前仆後繼着妄圖靠近,占有明朝雨的雜碎一一撕碎,淩遲,處死。
不若将明朝雨關起來好了,他會為她打造一座專屬于她的宮殿,再也見不到這些對她産生非分之想的人。
可是他不能,此時此地,他被封禁在名為月祺然的牢籠裡,隻有卑躬屈膝才能取得一線生機,連靠近魏卓這等人,也需要他費盡心思,耐心魔謀劃。
實屬可笑。
月祺然漫不經心的将自己淩遲了一遍又一遍,擡起僵硬的嘴角,淡淡道:“魏公子客氣了。”
明朝雨自然也察覺到了魏卓意味不明的目光,像是一隻陰冷的大蛇,張開獠牙,試圖将她吞入腹中。
而魏雲,在魏卓提到月祺然與她在書院頻頻相遇後,更是含羞帶笑的望着月祺然,絲毫不把明朝雨放在眼裡。
怪不得她這般敵視我,明朝雨暗道,原來她對祺然有意。
見狀,明朝雨同樣綻放出一個明媚的笑容,右手探出寬大的袖擺,又鑽進近在咫尺的月祺然的袖擺之中,堂而皇之地挽住他的手,示威般的晃了晃,語氣玩味:“我也與魏姑娘一見如故,隻可惜我們明家院小,若是魏姑娘願意,我可以在後院分出來間隔間,這般,你不僅能與祺然時時相見,也能與我談天論酒,如何?”
說罷,明朝雨眼神淩厲地瞪了眼月祺然,明晃晃的暗示到:你看上誰都可以,唯獨這位魏姑娘不行!
開玩笑,她明朝雨是支持月祺然尋求真愛,可是這位刁蠻“公主”絕對不可!她不同意!!
這魏卓也一看就不是好東西,一家子人都在咕咚咕咚冒壞水,月祺然這種性格,絕不能沾染!
“你!你竟敢!”魏雲氣結,這卑賤民女竟把她比作,比作姨娘?!
正經大戶的姨娘都會分得一間獨院,從後院分出一間隔間,當她是什麼?女奴嗎?
豪門貴女即便是争執也大多雲裡霧裡,隐喻暗諷居多,魏雲哪受過這樣的嘲諷?
當即氣的發瘋,卻隻得強忍着,在這等宴會上失了體面,損害魏家的顔面,兄長饒不了她,更何況月公子在側,這等文雅之人,定然是不喜悍婦的。
她隻好狠狠地剜了眼明朝雨,将手中的帕子揉成一團,埋怨的望着月祺然,仿佛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明姑娘講話好不講道理,難道仰慕月公子的文采,也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