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澄很輕地抽着氣聲,緊接着,她濕漉漉的呼吸灑落下來。
她按着他的嘴角,柔軟的舌尖舔舐他的嘴唇,急切地抵開他的牙關,口腔酥麻的觸感讓賀明霁頭腦發脹,剛吃過不久的蘋果還留存着淡淡的甜香,他忽然想起那杯冰淇淋。
幾個月前,她喝過的秋季新酒。
他終于恍然。
水色勾纏。
二十六年來,他築起的堤岸正式宣布潰決,景澄的指尖是海底群遊的魚群,劃過他的身軀,鼓動細小的渦流,最終引發他血管裡的驚濤駭浪。
賀明霁握住景澄的腰,那兒有雙漂亮的小窩,容得下他發燙的指尖——如果有一分的理智,就該将她推開,然而賀明霁把這個動作徹底軟化成擁抱。
他不太熟練地停頓了一下,然後收緊手臂,生澀地回應、模仿、追逐。
他親吻時會伴随啃咬,從唇角到鎖骨,留下深淺不一的痕迹,它們像一枚枚豔紅色的藻類,浮在光潔的長岸上。
礁石停駐,那潮水彌漫而過了,沿着脈絡綿延地分開,隻在石壁留下白色的沫。
水聲像從耳朵裡出來的,灌滿整座房間。
他們喘息着撤開嘴唇,呼吸不平的身體擁在一塊兒,分享相同的心跳頻率。
賀明霁望着景澄,滿面潮紅中,她的眼神明亮剔透,簡直要把全世界的光源都比下去。
他從一旁抽出紙巾,細緻沉穩地抹去她嘴角水痕:“景澄,我說過的餘地,不作數吧。”
景澄的肩膀向下耷了耷,她不滿地擡起下巴,示意賀明霁要照顧到每一處:“哥哥,你要反複無常地玩弄我的感情嗎。”
賀明霁平靜地笑了下,就像心裡不曾翻過無數次海嘯一樣。
他順從地擦拭她的頸側,說:“不敢。是我終于發現,你給了我别的獎勵。”
賀明霁一貫是個在感情上有些悲觀的人,畢竟海誓山盟不外乎是那些結局,相識的朋友說是老謀深算,實際上也做不到完美無憾。
如果感情是一件他親手燒制出的瓷器,那麼比起某一日被自己失手打碎,是不是永遠束之高閣要好上很多?即便隻能看着,起碼也一直在那,絕不用擔心它敗給時間。
但試一試吧。在愛景澄這件事情上,他理應對自己的真心懷有自負。
而且,景澄希望,景澄開心,不是嗎。
舊日信奉的圭臬在這一天走向泯滅,新的聖堂則很早就在他生命裡升騰了起來。
聖堂裡供奉的神明并不崇高出塵,現在,她眉開眼笑,親昵地摟着他的脖子,把濕漉漉的熱氣全蹭到他耳朵下,開心地說:“哥哥,你知道就好。”
雖然不像個正經神明,但賀明霁很喜歡很喜歡。
那就沒有什麼比這個重要。
又被他抱住了,對方還親了下她的頭發頂。景澄懶洋洋地眯起眼睛,趴着他肩膀小聲地說:“哥哥,我們這次去京市,是不是也算見家長?用李大哥的話說,您阿瑪兒。”
賀明霁也學她,壓低了聲音道:“那我家是真的很封建,還會有古闆的家法嚴厲的長輩,以及一張‘随你填寫隻要離開大少爺’的支票。還有,兒化音也沒有‘阿瑪兒’的說法。”
“這麼快就要到棒打鴛鴦散的劇情了嗎,哥哥,我寫多少合适呢!”
“你很期待?那要失望了,第三方支付太過普及,現實裡很難有這個劇情。”賀明霁捏了下她的耳垂,說,“你要是不介意網銀轉賬沒有支票的儀式感,可以告訴我你想要的數字。”
景澄飛速地報出自己的企鵝号碼:“八位靓号,還是我小學悄摸用研究所的電腦申請的。”
賀明霁挑眉,重複了遍,和景澄說出來的數字一個也不差:“行。”
他把景澄的裙擺理好,掌心覆上景澄平坦、柔軟的小腹,問道:“要下去吃飯嗎?還是我叫人送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