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斜斜灑入教室,落在排排坐着的孩子肩膀上。鳴蟬還沒響,風也不急,隻聽得見落筆書寫時的沙沙聲。
麟把寫完的試卷推到桌面正中又檢查兩遍,擡手舉了個不高的動作示意交卷。他是第一個做完的。
“報告,我寫完了。”
場内考生和監考老師們不約而同投來視線。
說來宛如奇迹,在天目籠和忍舞訓練的幫助下,麟這兩年不論是體術還是身體協調能力都有了極為快速的成長。他們之中有的人前幾年還在嘲笑他癡人說夢,現在隻是對着試卷緘默不言。
接下來的考核和平常訓練并無二緻——替身術、變身術、分身術,對他來說各項内容都很簡單基礎。他不會出錯,也不會特意發揮出人意料的一面,像從書裡印刷的筆畫那樣,一筆一劃,一步一腳印。
因為太過順利,他走出教室的時候,還沒有考試完了的實感。慈織來接他的時候,身上的警務部制服也沒換,他把瑞和新花也一起接了回去。
這次是宇智波了的委托,她好像已經要看不見了,因此出門的次數越來越少。
麟擔心地望着瑞越來越沉默的側臉,平時也隻有新花逗她的時候,她才會笑一笑了。
【我們會夢見什麼?
我在屍山血海裡,麻木殺掉一個又一個。
我身邊空無一物,看不見曠野的邊緣。
我總落入深淵,不停下墜。
我困入網中難以掙脫。
我的世界再無光明。
我偶爾回到過去。
我哭着被碾碎。
我感到無助……
我太憤怒!
我醒了。
……
可又有一瞬,我想起自己已死。】
麟從小鑽的懷裡爬起來,奶油般的甜香味道染了他一身,哦,對,小鑽是帝化琉璃的長女,一隻通體亮白皮毛油光水滑的白化豹子,哪怕是在夜裡都散發着耀眼的白光,站起來與慈織一般高,時常錯開母親來和“兩腳獸弟弟”一起修煉,或是好好地睡一覺。
他昨晚夢見了什麼來着?剛醒時還隐約有幾分印象,猛猛蹭小鑽的肚子兩下之後,他就忘得一幹二淨了。
但他确定并非好夢,畢竟這不是第一次,前面幾天的夢裡有時會剩下一點點零碎、或許隻有幾秒的畫面,每一個都是讓人不安的片段。
“你的手太冷了。”小鑽從後面伸過來前爪,肉球夾漢堡似的把麟的雙手合在裡面。
“小鑽姐真好。”不安被溫暖到融化,麟又把那些并非現實的東西抛至腦後,低下腦袋靠住大大的爪子。
“等你畢業典禮回來,我就教你通靈術。”小鑽低頭舔舔麟越來越長的卷毛,呼出格外美妙的氣味。
“好——”
轉眼到了第二天畢業生領護額的儀式,陽光打在特地露出的額頭上,清清爽爽。麟在隊伍中不聲不響地站着,直到輪到自己才走上前去。
芙娜朵把護額交給他,正正地系在額頭,說:“辛苦了,麟君。”
麟摸摸頭上的标記,小小鞠了一躬:“謝謝老師。”
他回到隊伍中,擡頭看了眼自己曾經的教室,鴿子不在,風也停了。他忽然意識到,讀書的生涯真的結束了,以前蓮和慈織所說的那些話,都化作此刻的現實。
原來忍者學校的畢業那麼平靜,是很普通的一天,隻在他戴上護額時,悄悄變成新的開始。
與此同時。
在木葉最深處的地下,野原蓮跪在燈光未曾觸及的彙報間内。
她的聲音極輕,語速極緩,每一句觀察都像臨摹在羊皮紙上的筆記:
“宇智波麟,男,八歲,已開寫輪眼,确認一勾玉。反應過快,情緒調節尚可,具獨立思維與決策能力。醫療基礎已接觸。體能有明顯躍進。暫未觀察到宇智波對其灌輸的思想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