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來了——”
它用力晃動,啄咬,掙紮,向未知的世界不停大喊。
“我是火?快出來吧,小鳥,加油,加油!”麟貼上去,幾次想要去掰蛋殼,但是小鳥好像格外努力,總會避開他的手指。
它想自己出來!
最終,一隻羽毛尚未完全幹透的小鳥跌跌撞撞地掙脫了它的胎盤,搖頭晃腦張開翅膀,圓滾滾的身子啪叽坐在麟的掌心裡,填滿了他的兩隻手。
它的身體仿佛天然水霧氤氲,滴水不落但冰冰涼涼,短短的淡藍絨羽薄如水膜,海藍的眼神靈動無比,滴溜溜轉動四下張望。
麟的眼睛睜大,在确定它不讨厭後,一遍遍撫摸它的身子,然後學鳥兒叫:“啾啾?”
雛鳥歪頭看他一眼,掙紮站起,不停抖動翅膀,問他:“火火,你是火火?”
麟想了想,雖然還是不明白小鳥的意思,但回答了它:“我是火火?嗯,不對,我是麟,宇智波麟……你的夥伴。”
“火火?麟?”鳥晃動它的腳腳重新坐下,好像有點理解了麟的話,開始重複,“火火是麟,麟是火火……”
“我打算給你起個名字,叫‘吉祥’,可以嗎?”他溫聲說,語氣真誠小心翼翼。
結果下一秒,小鳥全身炸起細羽,“啪”地張開翅膀,瘋狂大叫,最後停在麟蓬松的頭發上啄來啄去。
“拒!絕!”
麟吓了一跳,擔心地擡手去扶小鳥:“小心——”
小鳥毫不在意,一屁股坐下來清了清嗓:“吾要叫‘淩波仙’,水中之影,風裡之歌,水麒麟是也!”
這時有人敲了門,是慈織和止水。
止水滿是好奇地擡頭望那隻自我介紹到興頭上的小鳥,驚歎:“哥哥,它破殼了?”
“是啊,”麟認真解釋,“現在它在抗議我給它的名字,它要自己起名字。”
“吾沒有抗議,吾是在‘正名’!”小鳥昂起脖子,語氣頗為認真,“名字是靈魂的殼,吾不能随便撿個‘吉祥’混過去!太油了!”
止水噗嗤一笑:“我也想能自己起名字呢……但是的确沒有比‘止水’更合适我的名字了。”
不久之後,麟來到了小廣場的巨樹下,淩波仙從他寬松的領口裡探出腦袋。
渡渡正指導疾雷和迅風練定點抓取,小麥把自己的小鳥放在膝蓋上,和它一起吃飯。
“你的小鳥也破殼了?”渡渡招手。
“嗯,來,淩波仙。”
麟點頭,伸手在胸口一托,淩波仙飄然跳出來,站在他手掌上,翅膀一張,毛絨絨蓬松松。
“衆卿免禮——吾來了,嗯嗯,吾名淩波仙!”
“……它會說話?”渡渡用力扶了一下眼鏡,肉眼可見地有點兒羨慕。
“我的炸雞塊就不會呢……渡渡,快給我個解釋!”小麥一把抓住渡渡用力搖晃,炸雞塊也起哄飛到渡渡臉上撲棱。
“這是稀有個體,麟中大獎了,我就這麼一個解釋……下去下去别搖了!”
“沒見識,”淩波仙自豪地說,“吾未來定将譜寫忍鳥圖鑒的新章。”
“羽型對稱、骨架輕盈、張力極好,是很完美的綜合體格。”忍着腳趾想土遁的尴尬,渡渡戳戳淩波仙的脊背,給出評價。
“除了不喜歡‘吉祥’這個名字。”麟小聲補充,有點受挫地揉了揉鼻子。
“我懂,”小麥拍拍他的肩,“我小時候也讨厭别人給我起‘麥芽糖’這種稱呼,現在也還是不喜歡。”
淩波仙轉頭看她,慢吞吞撲棱到她指尖邊上打量一圈,然後大方點頭:“你氣味還可以,允許你讓我落在肩膀上試試。”
小麥瞬間破防,随後生氣的炸雞塊俯沖下來一腳踹開淩波仙,麟手疾眼快飛撲出去才接住它。
“吾……吾被什麼攻擊了?”淩波仙暈乎乎問麟。
“啊,可能你沒睡醒呢,沒有鳥攻擊你,真的。”
麟心虛地把它身上的爪印抹平,回到渡渡和小麥身邊,三人重新圍住才孵化不久的忍鳥們,小心地傳遞彼此的想法,他們似乎喜歡上了談論羽毛、名字、氣味和速度。
祠堂内的燈火重新被點燃。
石碑前空無一人,隻有風穿過甬道時帶起的灰塵,在半空打着旋。
宇智波富嶽站在舊碑前,靜靜地回想今日的族會。
幾小時前他還聽止水說,麟養的鳥蛋破殼了。
新的生命一直在降臨,他們仍然相信,隻要努力,就能成為真正的忍者。
然後孩子們的笑聲被記錄,被握在掌心。
走出石室時,他的目光掃過牆角那一盞未被完全撲滅的燈,火苗微顫,像有什麼無力再傾訴。
身後是石碑,前方是夜。
而下一次會議,大概要少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