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柳盛這麼一打岔，原定的計劃作廢，柳馳找了個理由溜走，在柳盛似笑非笑的目光中離開。
柳盛笑着，仿佛含着什麼深意般，：“我這個弟弟大概也是要去萬燈會吧。”
山甯聞言多看他一眼。
然後柳盛又多說了幾句，見山甯都沒什麼興趣，說了句自己還有事要忙也離開了。
季随終于感覺自己又恢複了自由，深深呼出一口氣。
“可算走了。”
他又生龍活虎起來，朝着柳馳溜走的方向，啧啧兩聲，“竟然偷偷溜走了。”
要不是柳盛在這裡，他肯定能攔下柳馳。
山甯回身，“不急。”
季随心說不急你一大早上讓我帶你來，卻見山甯走的是出府的方向。
裴昭和蘇葉都跟早就說好了一樣這麼跟了上去。
“哎哎哎你們去哪兒？”
“去看看這個所謂的萬燈會。”
萬燈會在晚上才正式開始，但一大早便已開始熱火朝天的準備了起來。
出府的時候，柳府的下人正在挂燈籠。
山甯先去找了折微，折微被她安排繼續盯着失蹤案，這幾日都比較風平浪靜，沒有案子發生。
山甯沉吟了會，大概猜到了這其中的原因。
“在城内大規模排查下，可以開始去找那些失蹤者了。”
她們或許還活着。
折微沒那麼大的腦子想這些彎彎繞繞，但山甯說什麼她做什麼就好了，于是重重點了點頭。
說完正事，她也提到晚上的萬燈會。
她期待地問山甯和蘇葉要不要一起去玩。
山甯婉拒道：“有約了。”
蘇葉對對手指，挺不好意思的，“我也有事。”
折微氣得哼哧哼哧，“我自己去！”
到了晚上，外面已是一派熱鬧非凡。
各家各戶在門外挂上自家制作的各式燈籠，形狀有花有葉有動物。
看着新奇。
萬盞燈火，璀璨燭光，遊人如織。
山甯同裴昭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順着人流湧動。
這季的燈會以夏為題，展示出的燈籠多以荷花為參照，有心思巧妙的還在上面熏了香，美得幾乎要勝過實物。
“姐姐……”
山甯握住他的手，稍稍用力幾分，示意他閉嘴。
裴昭視線緩緩下移，落到兩人相握的手上。
有點驚喜地，緩緩眨了眨眼。
他又擡頭想去看山甯，而山甯的視線卻落在另一處。
是街邊一個買面具的小攤。
面具樣式算不上多，小攤也不出奇，隻不過在小攤前買東西的兩個年輕人，正是柳馳與姜雪微。
姜雪微溫柔地笑着，眼中含着點點柔情，正拿着一張面具往柳馳臉上比劃。
透過面具眼部的空洞，柳馳眼中的，也都是飽含愛意的溫柔。
柳馳作勢要将臉上的面具拿下來給姜雪微戴上。
姜雪微笑容更甚，躲着鬧着不讓他得逞。
不考慮其他，看起來的确是一雙璧人。
“姐姐帶我來燈會是為了找他們兩個嗎？”裴昭輕聲道。
在路中央站着有些影響人流，山甯拽着裴昭往旁邊的一個熱鬧的燈謎小攤走去，同時回答了他的問題，“嗯。”
“哦。”裴昭聲音有些悶，又想到某個人，再次忍不住問道：“那姐姐是因為柳盛的話才想到柳馳會在燈會上出現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真是……太糟了。
“不是。”山甯道，“不過當時柳盛提到萬燈會，柳馳的神情有些怪，他今天又要出門，所以猜的。”
與柳盛無關，裴昭的心情勉強好了一點。
隻不過與剛才山甯牽住他手的那刻比，還是差了很多。
他掩住失落，故作平淡地答：“哦。”
山甯卻突然擡頭看他，“婚期定在元宵後。”
婚期……
裴昭呼吸一滞。
山甯繼續道：“打一成語。”
是剛剛攤主給此處圍觀者出的燈謎。
剛才柳馳和姜雪微好像察覺到了什麼，朝着這邊看了幾眼。
山甯捏了捏裴昭的手，示意他快點僞裝。
裴昭感覺自己真是瘋了。
有病。
他心中暗罵自己。
山甯道：“快猜。”
不猜你也快裝着猜。
兩人直挺挺站在這裡，不同攤主交流，實在是有些引人注目。
“喜出望外。”裴昭看向攤主，“元宵是十五，望日，喜事發生在望日之後，對嗎？”
“這位小公子真厲害。”那攤主将猜對燈謎的獎品憑票遞給裴昭，“十張可兌換一個燈籠。”
裴昭接過那張憑證，卻見山甯又将目光放在那邊的柳馳與姜雪微身上。
裴昭心中不快。
待到山甯再将注意分給他，裴昭手上已提着兩個燈籠。
山甯有些驚訝，“你赢的？”
裴昭輕點下巴，有些驕矜地将其中一個遞給山甯。
攤主被他赢了這麼多也不惱，萬燈會本來就是來展示燈籠的，有人喜歡反而開心，見此他打趣道：“小公子，送心上人禮物送免費的可不行啊。”
圍在這裡的很多都是小情侶，聽到他這麼說都笑起來，忍不住促狹裴昭。
那邊姜雪微聽到動靜有些好奇地投來視線。
山甯剛想打斷。
卻聽裴昭輕哼一聲。
“不止這個。”
以袖子為遮掩，裴昭從儲物袋裡拿出自己找工匠加急制作出的東西。
熟悉的事物乍一出現在眼前，山甯便想起了那日在靈舟上。
飛鳥落下的羽毛。
她将羽毛插到了裴昭頭上。
而裴昭，将它做成了一個簪子。
他拿在手上，有些不熟練地遞出去，當作禮物，“送你，姐姐。”
柔軟的羽毛在微風中輕輕搖晃，毛絨絨的，簪體是精緻的銀。
很漂亮。
山甯沒接，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做的？”
到問柳城也不過幾天。
“抽時間請人做的。”裴昭不好意思般，聲音裡多了幾分傲嬌，“我自己做的不好看。”
擔心配不上你。
那一開始說話促狹的攤主自覺促成了一段好事，笑得萬分自得。
周圍的小情侶有的離開，有的繼續猜燈謎，有的懊悔自己怎麼沒想到在燈會這天送個東西。
而山甯和裴昭，不過是這群人中普通的一對人。
柳馳見姜雪微似乎被這邊什麼東西吸引，攬住她的肩膀，溫柔地輕問：“想要去猜燈謎嗎？”
姜雪微身子微不可察地一僵。
而後她擡頭對上柳馳的眼睛，聲音溫柔，幾乎能讓柳馳溺進去，“不用了。”
姜雪微輕輕搖了搖頭，身上的香氣随着動作傳到柳馳的鼻中，完完全全是他愛的模樣。
“那邊攤子上的燈都好醜，我不喜歡。”
“也是。”柳馳手掌微微用力，将姜雪微攬得更緊。
兩人離開，這邊的山甯接過羽毛簪子也沒忘觀察這倆人，默默地跟上。
裴昭也終于認清了山甯是個事業腦的事實。
能怎麼辦？
跟上吧。
路上人多剛好作為掩飾，柳馳始終擔心自己被家裡人發現，戴上了剛剛買的面具。
他還沒告訴姜雪微家裡人的事。
他道：“雪微，若是有一天我們要被迫分開，你會怪我嗎？”
姜雪微的眸子裡閃過點光，“是你的未婚妻不同意嗎？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從在北境遇見你就這麼想。”
她這副模樣實在楚楚可憐。
柳馳暗罵自己真不是個東西。
他安撫性擁住姜雪微，“雪微，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
“嗯，我相信你。”
兩人一邊相擁一邊向前走着，山甯默默慢下腳步，同他們兩個拉開距離。
裴昭心想太好了。
“姐姐你終于感覺他們兩個說話有點惡心了嗎？”
山甯卻搖頭。
“蘇葉。”
裴昭随着山甯的指示，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蘇葉嘴裡不知道在跟誰說着話偷偷摸摸地不知道從哪個小角落鑽出來跟上柳馳和姜雪微。
山甯道：“她在和一個叫系統的東西說話。”
“她有秘密。”
裴昭：“……”
蘇葉有秘密他知道。
可山甯怎麼知道的他就不知道了。
“她也在找神器，我們可以跟上她。”山甯想了想，漫不經心極為自然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可能她，或者是她口中的那個系統，有着尋找神器的能力。”
裴昭：“……”
他不知道山甯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的，隻不過既然蘇葉出現在這裡，那至少證明神器肯定在柳馳身上。
蘇葉的系統可以将神器定位在一個大概的範圍，看如今蘇葉的舉動就能确定。
柳馳和姜雪微走的路線很熟悉，讓山甯想到了自己與柳馳追擊魔族的那次。
四處都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相比那日顯得熱鬧了許多。
可的确是魔族劫持姜雪微的地方。
姜雪微停下，同柳馳告别。
“我到了，你也早點回去吧。”姜雪微仰頭沖着柳馳笑，語氣溫柔。
柳馳不舍地牽着她的手，“雪微，我舍不得你。”
姜雪微便滿眼幸福。
兩個人如膠似漆黏黏糊糊的許久，山甯看到蘇葉無聊的開始蹲在地上拔草。
身邊的裴昭也是又“哼”了一聲。
山甯：“……”
頭痛。
她無奈地想安撫下裴昭，卻見他身後掠過一個黑影。
那影子速度極快，融入黑夜中，幾乎教人難以分辨。
山甯心頭一跳。
是個魔族。
她下意識想。
未來得及與裴昭說什麼，她轉身想跟上那魔族，卻見他直接落在了柳馳面前。
五指成爪，想要抓向他的心窩。
姜雪微臉色蒼白地被吓倒在地上，雙眼緊緊盯着那魔族的手，驚懼得發不出聲音，隻是瞪大了眼睛，滿是驚惶。
倘若這魔族得手，失去了心髒的柳馳絕對會死。
山甯想。
所幸還有裴昭。
他隻慢山甯一步反應過來，拽着她的手，使用“蟲洞”将兩人傳送過去。
山甯手中凝出的劍一下子劈在那魔族伸出的胳膊上。
那魔族吃痛地高呼一聲，未能得手。
而裴昭一腳踹在柳馳腰間，柳馳整個人因為作用力向後倒退好幾步，身形跌跌撞撞地與魔族拉開了距離。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突然出現的兩人，與想要他命的魔族。
一時之間，竟然是不知道該問誰才好。
姜雪微小跑過來，她今天穿了身層層疊疊的漂亮紗裙，粉白配色，本來在燈會中遊玩時漂亮的像個仙子，此刻卻因倉皇失措丢了那份仙氣。
她手探向柳馳的心頭，餘驚未散，眼中都含着淚，“你沒事吧？”
被她這麼擔心，柳馳心都快化了，“沒事，雪微，别擔心我。”
姜雪微低下頭，掩住自己的失态，不太好意思，“嗯。”
柳馳握住她的手，看着面前不知道從哪出來的兩人将這個魔族解決。
動作利落帥氣。
雖是被踹了一腳，但也是為了救自己，柳馳揉着自己大概已經發青的腰部，走上前對着這兩人道謝。
山甯視線掠過他腰間的儲物袋，“沒事，偶然路過，見義勇為。”
到底是為什麼會偶然路過這裡……
這個地方是他為雪微找的住所，人少，僻靜，也方便兩人相會。
柳馳強忍住心中吐槽的沖動，不好說什麼。
山甯不在意柳馳接不接受這個理由，又看了一眼他腰間的儲物袋，“你要回去嗎？我們可以一起。”
依照柳馳對山甯的了解，這樣已經是很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