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更讓他戒備。

不知道她在打什麼算盤。

柳馳警惕地道：“不用了，過後我自己回去吧，我還有點事兒。”

明顯的借口，山甯也不在意，點點頭，“那我先走了。”

姜雪微偷偷拉了下柳馳的手。

柳馳一下子想到之前雪微對自己說對山甯很感激，希望他一定要好好感謝山甯，也給自己一個感謝山甯的機會。

雪微實在太過善良太過天真太過單純，柳馳愛她這點，也正因此拒絕不了她。

柳馳無奈地輕歎一口，“等一下。”

他心理建設許久，“感謝你救了我也救了雪微，雪微想邀請你過幾天來家中吃飯，當然，不想來也沒關系。”

他覺得山甯不像是這種愛湊熱鬧的人。

“好啊。”

“那真是太遺憾……”柳馳突然反應過來，“嗯？”

他身旁的姜雪微聞言卻笑了起來，滿臉開心，仿佛擋不住心中的雀躍般，“那您哪日有空？我都可以。”

她剛剛快被吓哭過，如今眼睛水洗過般，亮晶晶的，如剔透的琉璃。

尤其是她的聲音也婉轉動聽，像聲音清脆的鳥兒，讓人聽了就喜歡。

“那明天吧。”

姜雪微笑着，“好啊。”

柳馳：“……”

雪微還是太單純善良了。

柳馳不想讓雪微與山甯這些人有什麼太多的接觸，畢竟她們是平逐月的朋友，柳馳擔心她們會對雪微不利。

可雪微這般純潔美麗，或許感化了這些人？

山甯确定完日子，用餘光看了眼蘇葉剛才的位置。

她不知何時偷偷離開了。

山甯走前又忍不住去看柳馳腰間的儲物袋，待到走遠，裴昭忍不住失笑道：“姐姐，你這樣會不會太明顯了？”

“嗯？”山甯不明所以。

“你想要柳馳身上的神器，便一直盯着他腰間的儲物袋看。”裴昭抱着臂，兩側燈火璀璨，他的馬尾随着走動一搖一搖。

看着還挺聰明。

山甯不承認，道：“是你太聰明了。”

“嗯？”裴昭學着山甯發出單音節。

山甯點頭确信道：“是你太聰明。”

裴昭忍不住笑，“你這樣說被折微聽到會嫉妒我的。”

山甯想跳過這個話題，暖光下，裴昭的五官明媚漂亮，帶着掩不住的少年氣，山甯便道：“你很喜歡這個時期的模樣嗎？”

裴昭可長生靠得是山甯為他四處搜尋不斷烙刻上的神力印迹。

而模樣是由他自己選擇人生所經曆過的時期。

大多數人會選擇青年時期，年輕，同樣有一定閱曆，不至于被人小觑。

裴昭這幅面容，至多十七八歲，實在太過年少。

會選擇這個時期，大概是因為很喜歡吧？

“不。”裴昭搖搖頭，“是你喜歡。”

山甯擡頭看他，便正好對上他的視線，對方認真地指着自己的臉說，“你喜歡嗎？”

山甯抿抿唇，最終還是實話實說道：“很喜歡。”

漂亮的，年輕的，帶些沖擊力的，令人一見難忘的一張臉。

裴昭便笑起來，如同一朵花開到最盛時，背後燈火映襯着，美不勝收。

“你那時也是這麼說的。”

“我其實不喜歡這個時期，流離失所，吃不飽飯，但你見我的第一面就說我漂亮。”

山甯并不記得這些了。

但裴昭記得清清楚楚，那些好的，以及不好的。

山甯一瞬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裴昭卻突然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好像做壞事得逞般。

“姐姐心疼我了吧。”

他笑眯眯的，“那這樣的話，我送你的簪子可以戴上給我看看嗎？”

真的是……

山甯無奈地拿出剛收到的簪子。

她遞給對方，“你幫我戴吧。”

裴昭一愣。

山甯輕輕歪頭，“嗯？沒有鏡子，我自己不是很方便。”

裴昭接過，拿着簪子，上面的羽毛被風吹過時掠過他的手指，有些癢癢的。

心也是。

有羽毛在掠過。

他小心地擡手，不知該如何下手，也不知道該用多大的力。

許久沒見他再動作，山甯便又擡頭看他，“怎麼了嗎？”為什麼還沒戴上？

山甯的态度始終都很自然，隻讓裴昭覺得自己是在小題大做。

可面對山甯，他總是不可抑制地小題大做。

沒有辦法。

裴昭垂着眸，認真盯着山甯的發間，她近日來都太忙，上面并沒過多裝飾。

裴昭在側面将簪子簪了進去。

輕輕的，不敢用力的，視若珍寶的。

于是山甯烏黑的發上，多了一抹小小的柔軟的白。

山甯晃晃腦袋，道：“好看嗎？”

裴昭道：“好看。”

山甯于是笑起來，“那就好。”

裴昭的心頭混亂，直到路程将盡，柳府的大門出現在眼前。

山甯突然道：“有件事。”

“什麼？”

“當賊。”

*

蘇葉換了身方便行動的衣服，在房間裡活動了一會兒，然後深吸一口氣，鄭重地拿出洪荒圖。

之前她就是靠着洪荒圖從玄陽宗回宗的靈舟之上傳送到了清風門奚安存放神器的寶庫之中。

最終拿到了明心笛。

雖然那次多有波折，但柳馳肯定不會像奚安一樣警惕心這麼強，也沒能力召集這麼多人來圍困她。

蘇葉給自己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設，剛想給洪荒圖注入靈力。

吱呀一聲——

門開了。

蘇葉被吓了個半死，一下子跌坐在凳子上回頭望去。

山甯站在門前，看不清神色。

“怎麼沒點燈？”山甯說着，伸手朝着桌面一指，火苗騰得蹿起。

蘇葉也看清了情況。

山甯神色自然得像是進自己家一樣，毫無戳破别人秘密的自覺。

“正要走嗎？”山甯看了眼桌面上的洪荒圖，“上次去清風門靠得也是這個嗎？”

一個一個問題，幾乎把蘇葉從半死吓到全死。

她她她她她她怎麼全都知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門沒關，裴昭也邁步進來。

“不好意思，剛去換了身衣服。”今天想到要和姐姐逛燈會，穿的衣服不太方便行動。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怎麼也在！

蘇葉恨自己怎麼還沒死過去。

解解解解解解解釋不過來了！

好在山甯也不用她解釋，看着那張攤開的洪荒圖，“這叫什麼？什麼時候走？”

蘇葉面如死灰。

山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吓到小女孩了。

她安慰對方道：“沒事的，我們不會洩露你的秘密的，你不會因為身懷秘寶被抓走的。”

蘇葉：“……”

恨不得當場大聲哭出來。

好歹也算個安慰，蘇葉哆哆嗦嗦磕磕絆絆，“你你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山甯眨了眨眼，“猜的。”

猜猜猜猜猜的？！

蘇葉不知道自己平時露出了多少破綻，也不太想知道。

單是想想就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然後偷偷切腹自盡了。

山甯道：“現在走嗎？”

蘇葉小聲問：“你們也猜到我今天晚上要去偷柳馳的神器了嗎？”

山甯點點頭。

與她相比，裴昭就顯得熱情了許多，他臉上帶笑，“帶我們找到後我們還會送你一個神器哦。”

笑眯眯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蘇葉覺得自己已經對裴昭的本質十分了解了。

她偏頭看山甯的臉色。

山甯颔首，顯然，裴昭的話是山甯示意的。

蘇葉明顯在收集神器，而山甯又急切地需要找到柳馳的神器确定潮音的安慰。

火離屍體化作的神器對她而言并無用處。

而幫助蘇葉收集完神器，又能推動她暴露自己真正的目的，看看天道口中的那個滅世預言到底是為何。

蘇葉終于放下心。

一個神器的誘惑是巨大的。

更何況她也沒能力拒絕。

蘇葉指着洪荒圖，介紹道：“這是洪荒圖，也是……也是神器。”

反正都暴露了，蘇葉也就不擔心被知道更多秘密了。

“上次我去清風門的确是靠它，沒有什麼靈氣暴亂時空亂流……洪荒圖是我得到的第一個神器，可以穿梭空間。”

這個能力讓山甯一下子想到裴昭，她看了裴昭一眼，繼續聽蘇葉講話。

“我這次，也的确是想要靠它去偷走柳馳的神器……”蘇葉像做了壞事的小孩子一樣，有點心虛。

剛在燈會上跟随系統指引确定了神器在柳馳身上，怕夜長夢多，蘇葉當場就決定了晚上去給它偷回來。

山甯道：“很聰明。”

蘇葉一下子擡頭，有些不可置信。

“因為我也是這麼想的。”

裴昭道：“姐姐說得對。”

獲得了肯定，蘇葉又有點小開心起來。

好像秘密暴露了也沒什麼影響。

她擡手，繼續着剛才的動作，向着洪荒圖内注入靈力。

洪荒圖頃刻閃起了光亮。

屋中的靈力扭轉，在場的三人身形消失，不留下半點痕迹。

而桌上的洪荒圖亮光逐漸淬滅，化為一張普通模樣的卷軸，而後，也消失在了原地。

柳馳的屋中，一片漆黑。

已是深夜了，柳馳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畢竟今天剛見了情人。

山甯想。

三人不敢用燈，擔心弄醒柳馳。

有了之前在清風門偷東西的經驗，蘇葉十分熟練地在屋内翻翻找找。

而山甯蹲在柳馳床前看着他的睡顔思考。

見裴昭過來，山甯小聲道：“我能不能把他打暈？”

這樣偷東西窩窩囊囊的。

裴昭思考一瞬，“我覺得可行。”

翻東西路過的蘇葉大驚，“這樣會不會太猖狂了？”

山甯遺憾道：“确實。”

幾人離開柳馳的床邊，蘇葉分析道：“神器是跟着柳馳移動的，大概是被他放在身上的儲物袋裡了。”

“那拿走他的儲物袋。”山甯道。

“我可以放個新的給他。”裴昭沉思。

蘇葉繼續大驚，“這樣會不會也太猖狂了？”

偷偷神器就好了把儲物袋也偷走的話也太明顯了吧？！

山甯道：“還好吧。”

裴昭：“我不是給他一個新的了嗎？”

山甯：“而且過後我們會再給他放回來。”

柳家看着很有錢，柳馳的儲物袋内儲物空間肯定不小，在這裡不知道要翻到什麼時候。

蘇葉慢慢被說服，“好，好吧……還挺有道理的。”

蘇葉當賊已成熟練工，在山甯和裴昭都還不知道從何下手時，已經找到了柳馳今日帶的那個儲物袋。

她激動地拿給山甯和裴昭看。

兩個人都點點頭，确定是這個。

于是蘇葉找了個離柳馳睡覺的床夠遠的地方，拿出洪荒圖，注入靈力，洪荒圖發出光亮，蘇葉緊張地擔心柳馳會醒來。

好在他沒醒。

待到回了房間，山甯強行破壞儲物袋地禁制打開後才發現——

這裡面根本就沒有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