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飛煙纏繞着紅霧,幾縷青雲蓋住了日陽,由上往下看,隻見原本平靜的湖面,忽而湧起一陣激烈的浪花。
宋初謠費力往漁婷那處遊去,浪濤卻太洶湧,一眨眼的功夫,漁婷便不見了。
她焦急地尋找,最後隻看見前往漩渦處漁婷一片衣袂,也僅僅是那一瞬,很快就消失不見。
那漩渦詭異,不是普通漩渦,宋初謠怕與魚妖有關——漁婷若是落入魚妖手中,後果可想而知。
當下還有一點,若是失去這個暗線,她也無法向林雨筠交代。
宋初謠不肯放棄希望,甚至想往那漩渦深處遊去,這時一雙有力的手卻将她禁锢。
她回身,不知何時,林雨筠也朝這邊遊來。
不顧她的掙紮,他費力将她帶回岸上。
因是普通的水,兩人身上皆完好無濕。
但宋初謠掙紮着,還想往那深處去,卻被林雨筠桎梏。
她有些愠怒道:“仙君這是何意?您可袖手旁觀,難道就要我也見死不救嗎?!”
林雨筠卻不惱,冷靜客觀地分析:“她應該是被魚妖擄走,你進那漩渦也無濟于事,更何況那不是普通的漩渦。”
這時忽然想起一陣轟隆轟隆的雷聲,像是天青色在等血淚。
宋初謠看着青煙色的天空,别過頭,剛剛她情緒上來,太激動了。
她竟将漁婷代入原本的孤兒同學!
林雨筠對她道:“快下血淚了,我們找一處亭子歇腳吧。”
宋初謠淚眼婆娑地看着他,哀求道:“我們救救她吧,不然她真的會死的!”
“她”指的是漁婷。
書中寫道,暗河潛藏在茂林深處,離葬妖的住處其實并不遠。所以,他們完全可以先向葬妖借兩把傘,再快速朝魚妖的藏身,暗河中尋去。
林雨筠不解:“此處是妖的地盤,文曲仙君可不要忘了,我們來此處的目的!”
說完,他又努力施法,那舉動仿佛在提示宋初謠:當下他們隻能自保。
宋初謠堅持自己,開門見山道:“實不相瞞,那漁婷就是下仙安插在妖界的暗線!”
林雨筠沉默片刻,道:“前方一公裡處有一間涼亭,我們先去那裡避開血淚。”
看着他堅定的目光,宋初謠這才回神,想着當下對自己而言,最要緊的就是避開血淚。
她以為林雨筠所指的涼亭,是不遠處藏妖的涼亭。
她甚至想,隻要避開這場血淚,林雨筠不肯去暗河救漁婷,她就自己一人前往。
到了午後,亂葬崗的陽氣開始逐步下降,原本葳蕤的草木枯萎,猛獸哀嚎聲此起彼伏。
時間陣法中的這一公裡,使人舉步維艱,兩人硬生生走了近一個時辰。
當意識到林雨筠一直帶着她往北走,往藏妖的涼亭反方向走,她才知道林雨筠所說的和自己想的不是一處。
當看到那嶄新的涼亭時,宋初謠有些震驚,實在想不通,究竟是誰會在這樣的地方特意建涼亭。
她想當然的認為是葬妖的手筆,哪裡能想到是陳苼。
此涼亭通體雪白,用了上好的玉石砌成,石凳猶如一汪清泉冰涼徹骨。
宋初謠稍微坐下,就能感覺到冰冷刺骨的涼意,再看林雨筠斂眼小歇仿佛是種享受。
可能是坐了冷石凳的緣故,宋初謠能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她轉念一想,無論如何還是不能和魚妖硬碰硬。
于是,她道:“那暗河就在不遠處,想必我們應該借助妖王的力量從中周旋。”
其實,她的言外之意是要林雨筠再次使用美男計。
林雨筠微微颔首,宋初謠此番闡述的有理有據,一直是他最欣賞她的一點。
見他松口,宋初謠心情大悅,忍不住努力變出一杯溫綠茶,遞給他,義正言辭道:“做人就應該如這綠茶一樣,有溫有度!”
林雨筠自是聽不懂她梗中的易有所指,他輕擺手,以為她隻是想請自己喝茶,道:“喝茶就不用了,多謝。”
得逞的宋初謠狡黠一笑,心想,要不是他開始不依,自己也不至于凍痛了P股。
這時,密密麻麻的血淚開始從天而降,有些甚至飄進了亭内。
陰寒的濕氣從峽谷深處飄出,原先活蹦亂跳、生機盎然的生物,就那樣靜悄悄的死了。
這是亂葬崗的特色之二,白天代表生,夜晚代表死。
但在夜晚死去的生,第二天不會重生,隻能說永遠有物種可以生。
但是在這亂葬崗,沒有死而複生。
這也是為什麼,連時間都可以在此處停滞。
再法力高強者,來到此陣法,都不能為所欲為。
這裡集結了太多怨靈之氣,遠比外人想象中艱難。
妖王此次對他們的考驗,卻才剛剛搬上台面。
林雨筠眼疾手快,用盡所有術法,在亭中搭建了一個阻隔的結界,就是不能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