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林雨筠轉身,那張風光霁月的臉,就足以讓貔貅虎軀一震。
每年上元佳節,貔貅都有一次跟随太上老君去往天界的機會,在天界的功勳欄裡挂着許多甲級以上的仙君,其中就有這張臉。
雖然隻匆匆瞥了一眼,稱号他早就忘記了,但這張臉貔貅卻過目不忘。
因為,在那些形形色色的面孔中,這樣張臉美的鶴立雞群。
他茕茕而立,身邊菡萏盛開,更襯得他清雅高潔,不容亵渎。
加上前幾日,太上老君托夢給他:近日會有雨神親臨。
他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
貔貅識時務為俊傑,見了林雨筠,撲通一下就幻作老者,鞠躬祚輯:“在下貔貅,不知閣上,是天界哪位同僚?!”
宋初謠搶話解釋,道:“他是雨神!”又想說是天帝之子,但覺得那樣太過奉承,令人低看。她欲言又止道出雨神,其實貔貅就知曉林雨筠的身份。
貔貅連忙跪下,道:“是老朽有眼不識泰山。”
林雨筠将他扶起,開門見山道:“想必太上老君已經跟你說過那妖界的詭異,對你們貔貅族而言,可有什麼損傷?”
貔貅搖搖頭:“我族從未在妖界設定廟宇開放,此事定有蹊跷。”
他哪裡會知道,那座貔貅廟,完全是妖魂們對投貔貅胎的向往,所以齊心協力,連夜将那座廢棄的貔貅廟連根拔起,搬入妖界。
後來又因為想掩人耳目,所以刻意做廢舊的廟宇,其實是暗藏秘密。哪裡會曉得,被陳苼突然翻新,引得天界的注意。
若不是玄鐵上那幾縷殘魂,知曉妖王悲憫,天界不會過度插手此事,他們還得回妖界接受審問,秉着能苟一時算一時的原則,他們沒有抖出林悅裳。
這會子,她們又堅信林悅裳是妖王的一魄,會保她們平安。
林悅裳卻已然是自求多福,哪裡會有空管那些殘魂,不過是殘魂們自作多情。
貔貅廟裡三人都毫無頭緒地沉默着,須臾天忽然陰沉下來,隻見一位身形袅袅的女子,提着一缸,缸内有條小魚,翩然而至。
那女子頭戴钗環,美目盼兮,一舉一動都盡顯世家小姐風範。
她手提的小魚,卻在缸裡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貔貅見女子進來,連忙回到貔貅神像中,和林雨筠也跟随他一起隐于後閣,秘密交談一些事情。
宋初謠卻覺得猛然此女,莫名有些像故人,但又想不起,究竟像誰。
但看着那奄奄一息的小魚,她還是非常哀傷地想起了漁婷。
她熱情上前,道:“姑娘可是來求富貴?”
貔貅在民間素有招财進寶的美譽,所以她笃定所來之人都是求富貴。
女子卻不語,盯着缸裡的小魚,楚楚可憐道:“非也,我是來求這條小魚平安。”
“它是我半個時辰前在河邊救下的魚,因為缺水太久,至今奄奄一息。我想給它求平安,可下了大雨,附近且隻有這一間廟宇,我也是沒有辦法。”
女子說這低低啜泣了起來。
宋初謠被她的善良感動,道:“姑娘真是菩薩心腸。”
這時,廟外一陣狂風暴雨将至,羽雀高調地如約而至,隻見他從暴雨中飛奔而入。
沉睡的奪舍仙書在這時被驚醒,大聲驚呼道:“水,啊可怕的水!”
宋初謠低語安慰他:“師兄别怕,這不是仙水!妨礙不了咱們什麼的。”
宋初謠見羽雀杵在那兒,一點也不似往日熱情,正覺得奇怪。
内閣的貔貅大驚失色,對着林羽筠道:“不好,廟内混進來了惡劣壞類,可能是妖。”
這時,又陸陸續續進來一群躲雨的信男善女,因人間是最脆弱的地方,一般妖類是不允許混入。
像羽雀這種老油條,一是外形非常完美,逼真,無人看出是妖;二是他真的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
所以天界的管轄者,對他這類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因為很多妖是沒有家的。
書中講到妖界除了位高權重者居留,其他均習慣是群居團體物種,最喜歡以多欺少,持強淩弱。但凡有什麼不同種類,在妖界落了單,那就準備好見識衆妖們的法力無邊吧!
這些自诩正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妖怪們,最讨厭外來的“江湖之士”,在他們看來颠沛流離都是要遭唾棄的。
坐井觀天的他們表示,沒什麼比安安穩穩地待在妖界舒服的呢,所以一些自幼無父無母,不堪在妖界受折辱孤獨妖怪們,就會想流入人間。
天界心軟,不忍這樣的妖居無定所。
後來漸漸演變成,隻要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善妖就能待在人間,做過傷天害理的惡妖,不可。
妖不同與其他五界者,妖身上味道重,他們在入人間時,會專門去一趟天泉山,用那裡的泉水淨身,驅散原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