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誤打誤撞走到了,早上常道春他們來過的後院,轉過屏風見上頭有一座金身大佛,她撩起衣袍直直跪下,擡頭望着金佛,“世人皆說您有通天之靈,若您在天有靈,可否為我指明一條路。”
“你心中有感便是路。”沒想到空曠的大殿竟然有人在,李昭微猛地一個回頭,便見到早上的美婦人從陰影處走出來。
好厲害的修為,她竟然沒有發現這裡有人在。
“此話何解。”李昭微看她走近自己,從供桌上抽了檀香,點燃遞過來。
“一切都是緣,是業力,起心動念便是路,在縷縷念頭中探破我執,見真我。”她話畢也給自己再燃了三根香,跪下虔誠誦念後,仔細插在香爐内才轉身道:“李姑娘明日便啟程嗎?”
李昭微見她探自己真身也不惱,執香虔誠一拜,亦學她插入香爐,才退開仰望着佛身道:“是的。”
"那便祝李姑娘能順利覓得答案。"梁若巧笑倩兮。
李昭微對她也頗有眼緣,“承您吉言。”
第二天,一大早李昭微就自己收拾好,在莊子門口等着拖拖拉拉的衆人,含珠、含珊見難得出現的客人這就要告辭,拉着李元依依不舍,告訴她沒事要常來看她們。
含珠轉頭偷偷瞥了眼正幫何榕擡行李的陸長華,突然想起一事,問道:“對了,你們先前是怎麼躲過崖下大蟲上來的?”
陸長華聞言,哼了聲道:“這等小畜生打死便罷了,有何懼。”
“是麼,我看你來的時候可是被背來的。”含珊性子直,最看不得這種口氣大的人。
陸長華一啞,臉漲得通紅,她這話倒是沒錯,最後殺了老虎的不是她。
含珠倒是抓住關鍵信息:“你是說,崖下的大蟲死了?”
“對呀,被謝老頭打死了呢,怎麼了含珠姐姐。”李元好奇問道。
“沒,往常我何含珊吊在崖上,那大蟲必然會出現,我們也因此沒下山過。”
李元懵懂地點點頭,沒有多問,倒是李昭微聞言,擡眼看了一下含珠。
今日梁若不知道是否是不想見到謝清,隻讓這姐妹倆出來相送,大家都是輕裝而來很好收拾,閑聊一會,人也到齊了,便告辭這對雙生子,原路下山。
謝清,在門口又深深遙望了一下後院方向,最後搖搖頭,長歎出一口氣,跟上大部隊也走了。
上山不易,下山也難。
那條路不好走,但也趕在天黑前,一群人下到崖下,此處深山老林,鮮有人氣,原本留着道馬匹和馬車都還在。
李昭微心裡着急去北疆,大家都不敢耽擱,很快便正裝出發到官道上。
跑了些距離才找着驿站,沒想到李昭微竟然夜也不過,讓大家買了幹糧,再把馬車賣了換多兩匹馬,全部人打馬前行。
李元雖然嬌,但也是長在将軍府,也是會騎馬,她看李昭微自從醒來,一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也不敢撒嬌,立即棄了馬車跟他們騎馬前行。
連着一天一夜,偶爾給馬休息外,都在馬上,趕了約二百裡路。
沒想到越靠近北邊,越多的流民往南走,竟然把路堵得死死的,馬也不太跑得起來。
李昭微一行人,隻能先下馬牽着馬逆行。
何榕常年在這條道上跑镖,一下子就覺出這裡面有點不對勁,趕緊拉住一流民問道:“大爺不知道前方發生何事?怎麼這麼多人呐?”
那大爺少了一隻手臂,一隻手被何榕抓住有點掙不開,眼裡透露出一股憤怒,并不回答他的話。
李昭微見狀,将人請到路邊林子裡,遠離流氓大部隊後,才從懷裡掏出一張餅遞給他,老大爺一見餅,也顧不上生氣,立刻搶過來,胡亂塞進嘴裡。
李元有點看不下去,趕緊遞過去一個水囊。
老大爺水足餅飽後,才張着那漏風的嘴一張一合道:“打戰啦!天下亂拉!”
李昭微瞳孔猛縮,立刻追問道:“怎麼就打戰了,這太平盛世!”
“你個小娃娃懂個啥,不打戰我們這秋收年跑什麼!”老頭被李昭微一激,又開始生氣,立刻竹筒倒豆般,嘩嘩啦啦說個不停:“那北蠻子跑進來了!大部隊你懂嗎!大部隊來了!是縣丞見狀不對,偷偷派人挨家挨戶喊,讓大家從後城門跑。但還是晚了呀,晚了呀!我這手就是砍沒的!”
大爺說話颠三倒四,但說到自己的手就再也說不下去,光顧着哭。
李昭微原本懸着的心徹底沉下去。
北疆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