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聽到喊自己,立刻竄回房間。
剛進房就看常道春在吹胡子瞪眼,李昭微則躺在旁邊,雙手交握着一枚朱紅色随型石頭,狀若朱雀,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紅暈。
“小......公子怎麼樣了?”李元嗫嗫問道。
常道春很不成鋼地戳戳她的腦袋,“差點沒給你吓死,一天天的咋咋唬唬的,能不能改改。”
“哎呀,她沒事吧?”李元抱着腦袋躲着。
“沒事了。”常道春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朝神色似乎恢複如常,但雙眼卻變得如古井般無波的謝清道:“你過來吧,給你徒兒渡點真氣,也不算虧。”
神色繃了一路的陸長華站在人群後,聞言幾乎不可察地松口氣。
梁若走進來,看他們神色緊張地圍着李昭微,也多看了兩眼。
夢中的時間不可以邏輯來考究,灰蒙蒙的空間裡,跪坐着一座毫無知覺的石雕,李昭微哭下的血淚已幹,在臉上留下兩道紅痕,灰蒙蒙的濃霧似有光亮透出,僵麻的四肢感到一絲暖流。
呆滞的眼睛,輕微轉動了一下,隻是一瞬,整個石雕開始鮮活了起來。
垂着手臂,左搖右擺艱難地站起來,她仰頭看着那光亮越來越亮,仿若有一股吸力,要将她拽出這深潭,光亮很快盈滿整個空間,白得人睜不開眼,李昭微勉強眯着一條縫,再回頭看一眼依然跪在那的祖父及遠處抱刀而立的北狄人。
謝清滿頭大汗,内力正在源源不斷地被吸走,直到最後一個周天運轉完畢,李昭微猛地睜開眼,落點虛虛無焦,隻見她滿臉嫣紅,很快噴出一口黑中混紅的鮮血,星星點點灑在帏幔上狀若紅梅,有濃有淡。
常道春探頭左看看李昭微,右看看帏幔上的血迹,來回幾次搖擺,差點沒給脖子扭了,突然大喜道:“成了!”
“成了!真的成了!”
謝清扶着床架站直,擦着頭上的汗問道:“怎麼說。”
“古籍誠不欺我!這朱雀髓果真是天地間至陽至純之物!你看她往日吐出來的全是黑血,适才是我第一次見她吐出鮮血!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意味......着什麼?”李元适時接話。
“意味着她體内已經能有新的生機!不會再淤塞得渾濁不流通!”
在場的人聞言都不自禁露出微笑,沉浸在喜悅中,沒有人注意到李昭微已經有了自己的意識,轉身正想下地。
唯有梁若坐在桌旁,視線與她持平,一早便與她對視上,李昭微不認識這個人,隻瞥一眼,又複彎腰穿鞋。
“潤潤嗓子吧。”
所有人這時候才被拉來注意力,發現李昭微已經恢複了行動力。
李昭微擡頭見這中年美婦人正遞給自己一杯茶,她舔舔嘴巴,發現整個嘴唇都幹裂了,點頭緻謝接過一飲而盡。
梁若見他們人剛醒,有些體己話要說,便帶着朱雀髓自行告辭,何榕也帶着人回自己屋休息,怕吵到李昭微。
待他們走後,憋了半天的李元立刻撲倒李昭微懷裡嚎啕大哭:“嗚嗚嗚,小姐我好想你啊,你睡着啦好吓人啊!”
李昭微手搭在李元肩膀,輕拍安撫,陸長華不能像李元一樣撲到她懷裡,隻能站在一側激動地看着她。
常道春這人雖然有些渾,但卻是醫道聖手,見人見事見微知著,他察覺到李昭微此次醒來,神态性格有些不一樣,就将兩個小輩轟出去。
門才帶上,李昭微轉頭看着窗外湛藍的一角天空,突然說道:“我要去北疆。”
此話一出,謝清和常道春都吓了一跳。
上頭有人要殺他們家,怎麼說都不該往跟政治權力沾邊的地方去的。
“明日就出發,能有什麼藥給我吃麼?”李昭微并不是跟他們商量,她心裡主意已定。
“昭微,你......”
“祖父的死必然有蹊跷,不查清楚我放不下。”
謝清,常道春拗不過李昭微,給她煮了點補氣的藥,便出去安排明日啟程的事宜。
李元适才跑開後,找了含珊借小廚房給李昭微做了許多吃食,原本預計着她剛醒,最多挑點順嘴的吃,沒想到李昭微一言不發,抱着碗,一盤不落全吃完。
李元也後知後覺意識到,李昭微心裡怕是還沒緩過來,默默歎了口氣,幫她留了茶消食,自己去廚房收拾殘局,也不打擾她。
李昭微坐了一會,批上外衣,沒有和任何人說,自己往後山走去。
夢裡給她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真實,她甚至懷疑是否是祖父在夢中托夢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