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挖的那些藥草該曬得已經曬了,早起無事,顔霁同婁氏言語一聲,便背着竹簍去了後山。
後山的那片空地上無人在意,任由這些野草生長,顔霁特意移植了些小苗兒,想着種在院内,即使不為日後換銀錢,但凡遇着個緊急情況也能有藥用。
再向茯生多請教些,将藥理藥性記清,自己多學些,總好過什麼都不知好。
院内清出了一片空地,一株一株刨坑種下,種好再澆些水,幻想着着會長出大片的藥草,顔霁的嘴角已經壓不下去了。
如果再能找些糧食種子一并種下,以後的日子就更美好了。
顔霁終于體會到了中國人種地的執念,想想糧食豐收的美好場面,她這麼努力下去,似乎就要成為種田文的女主了。
“晚娘,該給茯郎君換藥了。”
“知了,我這就給茯郎君搗藥。”
顔霁每每聽見婁氏這麼稱呼茯生,就覺得别扭,太奇怪了!
心中如此想,面上卻帶着笑,幾下将草藥搗好,揭開綁在他腿間的粗布,将失效的藥草刮去,剛搗好的藥草敷上,再換條幹淨的布。
“那條腿。”
顔霁站到床尾,解開布結,正低着頭小心翼翼地刮藥,猛然聽見屋外有人喊她,“項姐姐,項姐姐......”
"雲兒嗎?你等會兒——"
嘶的一聲,顔霁回過頭,她竟然不小心刮到了茯生的傷口,擡頭便擠了個微笑,“不好意思啊,我一定小心。”
裴濟不言,臉色卻明顯冷峻了許多,深沉如墨的眼眸凝結了些許寒氣,耳中卻注意着屋外的動靜。
“雲兒來了?”
“是我,婁阿婆,”潘雲兒讨喜得很,“您的身子可好了?”
“好多了,”婁氏放下繡棚,拉着她的小手,說,“多謝你還記挂着,陪阿婆坐會兒,你項姐姐一會兒便出來。”
“成,”潘雲兒同婁氏說了幾句,注意到一旁的角落種了些藥草,便問,“阿婆,這是項姐姐種的嗎?”
“是,”婁氏點點頭。
潘雲兒眨着眼睛問,“我能看看嗎?”
婁氏心軟,便道,“去罷。”
屋内的裴濟沒有覺察出有什麼異樣,隻是聽着愈來愈近的聲音,對顔霁說,“關些窗。”
顔霁看了眼人,心中不解,他這般怕人嗎?
淨了手,窗扇往下卸了大半,仔細檢查完,便要踏門離去。
“日後還是少帶人來為好。”
聽得這沒頭沒尾的一句,顔霁當即便要出言反駁,想到還在等她的潘雲兒,終究沒有開口,隻是回過頭瞪了他一眼。
随即喊道,“雲兒,咱們走罷。”
潘雲兒立刻起身,跑向顔霁時還是透過那扇半開的木窗,看見了屋内同樣朝她看過來的人,那雙清墨般深邃的的眼睛,讓她不自覺放慢了腳步。
直到她随着顔霁出了門,還恍恍惚惚的。
“項姐姐,剛才你家中的那位哥哥是誰啊?”
“是,是我的表哥,”顔霁沒想到窗子都關那麼低了,她還是看見了。
潘雲兒想了想那匆匆一撇的容貌,不由得搖頭歎氣,由此來看,她阿舅不一定能收獲美人心了。
顔霁見狀,打趣道,“怎麼了?雲兒也有煩心事了?”
潘雲兒搖頭晃腦,小大人一般,“不是我,有煩心事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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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沈易聽小外甥女兒這般說,心裡頓時打起了鼓,“你當真沒看錯?”
“我看得可清楚了,”潘雲兒指着自己的眼睛保證,“阿舅你可得奮起直追了,那人長得像畫兒上的人一般。”
沈易起初不願相信,可想起晚娘忽然來尋他問草藥的事兒,細細想來隻能是她那表哥認得,他們的關系果真如他想的那般嗎?
“阿舅,”潘雲兒将她阿舅的神兒喚了回來,“快去,項姐姐還在外鋪等着你,你可不能輕易認輸。”
“對,你說的對,”沈易重新鼓起勇氣,細細理了衣衫,待潘雲兒細細為他看過,方才大步向前。
顔霁同這五塘村的草藥販子打聽過,心裡大約有了數,才同匆匆趕來的沈易交談。
“我沒騙你罷?”沈易盡力遮掩自己如同亂麻一般的思緒。
“沒,”顔霁這會兒輕松多了,終于卸下了心裡的負擔。
沈易掀開被自己随手擱置在一旁的賬本,指給身旁的顔霁看,“就照着這價如何?”
顔霁點頭,随着常人出價,不欠他的人情,也不會讓他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