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潘雲兒咽下一口,忙搖頭,“跟我阿公在後院下棋哩。”
“慢慢吃,”顔霁給她拍了拍胸口,“若是還想吃明兒我再送。”
“好——”
沈易出聲,打斷了兩人,“晚娘。”
“你們走得急,”顔霁将手中的小布包袱遞給他。
沈易接過,感受着手中的溫熱,卻不好同雲兒一般失禮。
三人一時無言。
潘雲兒眼珠子在兩人間來回滴溜溜的轉,笑眯眯的說,“我給阿公他們送去。”
說罷,躲過沈易手中的小包袱,一溜煙跑了。
顔霁這時才開口,“小沈先生,那個手帕......”
沈易頓時渾身僵硬,面上迅速染了紅,蔓延至耳根。
“我......我當時也忘了還給你,等我洗完再還你......”
一句話說的七零八碎,沈易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的,似乎就要跳出來了。
“沒事,”顔霁并非沒有意識到他的異樣,卻隻能視而不見,“我回去自己洗就行。”
“那好,”沈易結結巴巴,此時也隻能點頭,“你進來坐會兒,我這就去取來。”
顔霁随他進到店内,随意坐下。
這廂沈易快步回到内院,進了卧房,将放置在枕下的荷包取出,解開繩結,将那方手帕輕輕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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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小娘送來的?”
遠山道長淨了手,取出手帕細細擦拭着指尖。
“對,”潘雲兒點頭。
“可說什麼了?”
“說謝謝你。”
“還有别的嗎?”
潘雲兒想了下,“項姐姐還說謝謝我。”
“謝謝你?”遠山道長搖了搖頭,“你這麼個小丫頭,謝你作什麼?除此外,再沒别的了?”
潘雲兒看了眼一旁苦思冥想的阿公,又回想起阿舅交代的話,堅定的搖了頭,“沒了。”
遠山道長似乎看出了她的謊話,笑眯眯的說,“撒謊可不好哦!”
潘雲兒被他吓了一跳,扔下菜馍馍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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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便回了,”顔霁收下手帕,起身離開。
身後的沈易盯着離去的身影卻久久未動,神情恍惚了一整天。
“你阿舅傻了不成?”
遠山道長半倚着樹幹,吐了口中的瓜子皮。
“我阿舅才不傻!”潘雲兒有些怕他,卻還是下意識的維護她阿舅,她不知阿舅到底怎麼了?可她知道,一定跟項姐姐有關。
遠山道長一語中的,“看來襄王有意,神女無心啊!”
“誰說的?”潘雲兒可不贊同,“這附近可沒人能比得上我阿舅,相貌俊朗,風度翩翩......”
說着,她腦海中猛然回憶起了那張臉,“那......隻有他了......”
遠山道長頭也不擡,又抓一把瓜子,“誰?”
可沒人回答他,潘雲兒已經跑了出去。
顔霁忙完院内的藥草,已是下晌。
擦了擦額上的汗珠,顔霁感覺後背已經濕透了,衣服貼在身前,黏膩不堪。
“阿娘,你要不要沐浴?”
坐在屋檐下繡着手帕的婁氏一聽,便是搖頭,起身低聲問她,“可是晚間再洗?”
“夜裡天該涼了,”顔霁看了眼天色,“這會兒也不早了,正好做了飯燒點水。”
婁氏要攔她,這會兒天還大亮,離夜深還早哩。
“晚間再洗,這青天白日的......”
“不妨事,我去東間,”顔霁實在忍不了穿着這身被汗水浸濕的衣衫等到天黑了。
說着,便往鍋中添水。
待水燒好,拎了兩個半桶放置在東間,拉上窗邊的青布帳子,阖上門。
顔霁終于褪下了黏膩的衣衫,浸濕的手帕擦在光滑的肌膚間,水珠滑落,留下一道道細膩的痕迹。
貧家無大桶。
顔霁半倚着小幾擦拭兩遍,便穿上了幹淨的衣衫。
這已是最好的享受了。
顔霁想,待她攢夠了錢,定要買個大桶,好好跑個熱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