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娶了茯生,如何?”
婁氏未曾料到她這女子轉圜的如此之快。
“入贅?”
顔霁點點頭。
“這可是他自己心甘情願的?”
不怪婁氏驚訝,實在是這世道本就沒多少男子願意入贅,更何況他們孤兒寡母的,也不是那等會有人願意入贅的。
“那是自然,”顔霁自然不會将她威逼脅迫茯生的事講給婁氏聽,不然她定是要阻攔的,到那時她可就真沒辦法了。
“你可問清楚了?他家中可有妻兒老小?看着他的年歲也不小了,日後你們怎麼......”
顔霁這時才想起來,她好像從沒問過這些問題。
不過也不需要問了,他自己選的嫁給她,怎麼還會有什麼妻兒?便是家中還有長輩,也無需擔心,他不過是自己躲避罰金的一個借口,管他多大歲數?兩人不過是假成親,能到哪一步去?
等過些日子,倆人再寫一份和離書,一别兩寬,各自歡喜。
看他對那玉佩緊張兮兮的,白吃白喝這麼久,也該吓唬吓唬他!
唯獨對沈易,她的心裡總是不大好受。
數着沒兩日了,顔霁既是下定了決心,便要早些去裡長那兒登記上,也省得回頭那些人再來家中鬧哄哄的,惹得人不得清淨。
“你的照身帖可還在?”
裴濟擡眸,“你要何用?”
顔霁無語,自己一個穿越來的人都知道,“去裡長那兒登記,沒照身帖你怎麼嫁給我?”
裴濟支撐着雙腿,靠在椅背上,背過身去,“早丢了。”
“丢了?”
“躲避匪患尚且自顧不暇,哪裡還顧得上一塊木牌子?”
顔霁沒想到卡這兒了,看着他撐着椅背慢騰騰挪着腳步,愈發氣怒,怪不得他會選擇嫁給自己,沒有照身帖怎麼去登記?看來他就是故意折騰自己!
“那就把你的玉佩交出來!”
裴濟緩緩坐下,見她态度堅定又固執,取下玉佩,“這玉佩押在你這兒無妨,我還是那一條,不能随意典當變賣。”
顔霁已經不能再相信她的話了。
“你一而再再而三欺瞞我,我不會信你了。”
“話還未說完,你帶着這塊玉佩進城,沿弦歌街過飛浦橋,尋那繡雲坊的主人,他自有銀錢給你,便是照身帖,他也能辦妥。”
顔霁不想他原來早有法子,卻是在這兒白吃白喝這麼久,三番兩次捉弄自己,真是可惡至極!
裴濟見她不語,似乎被自己氣惱了,卻仍不在意,一個淺薄粗鄙的女流之輩,若不是見她還有些可用之處,他豈能隐忍至今日?
“如何?”
顔霁攥緊了拳頭,暫且忍下,“便是這一塊玉佩,主人家豈能認你?”
裴濟微微颔首,“若是再問,你答涉沅濟湘即可。”
顔霁不解,“涉沅濟湘?”
裴濟點頭,并沒有要多作解釋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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顔霁半信半疑,卻還是帶着玉佩進了城,隻是越走越熟悉,直到看見那塊熟悉的牌子,才終于想起這便是婁氏從來繡手帕做營生的地方。
“請問,主人家可在?”
店内兩側青櫃,陳列着各式各樣的衣料,花樣繁多,一側牆面懸挂着珍貴的布料浮光躍金般耀眼,案上立一蓮花狀的博山爐,絲絲縷縷的檀香浸入其中,同那日後院似有不同。
隻見一年青小娘子上前來,客客氣氣問她,“您要什麼料子?”
顔霁搖頭,“我不是來買料子的,是受人所托尋你家主人的。”
小娘子将人引到一側小間,斟茶請座,“您稍待。”
随即,掀開伽藍簾子,進到一内。
顔霁坐在小幾上,打量着這間店鋪,不想她還有再來的一日,不知那茯生到底是什麼人,還能和商賈扯上幹系。
“是你?”
顔霁立刻坐直身子,看着來人,怎麼也沒想起她的名字。
“寶娘子。”
“無需這般喚我,”寶珞打量一番,再問,“可是你要見此坊的主人?”
顔霁知她頗有些依羅衫判人的樣勢,也不同她計較,“是我,受人所托來見你家主人。”
寶珞微微一撇,“受人所托?是何等的大人物要見我家主人?”
顔霁受不得她這般氣盛,又莫名的覺得極對,這股子勁兒可在茯生身上一模一樣。
“這玉佩你去交給你家主人,他自便知了。”
荷包一交,顔霁也不忍她那臉色了。
寶珞接過,還不肯信,“什麼玉佩?莫不是又來打秋風的?”
顔霁聞聽此言,便是坐也坐不住了,“你最好拿給你家主人去看看,若是耽誤了事兒,回頭可别往我身上賴。”
一旁立着的小娘子勸道,“寶珞姐姐,要不請谷媽媽來看看?瞧着這位娘子似乎不是那般——”
“寶珞,喧鬧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