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你真不去嗎?”
顔霁拉着她,很想她也一同去熱鬧熱鬧,舞火龍這樣的場面她還未曾見識過。
婁氏看着出現在門前的年青人,不禁囑咐道,“不去了,你路上可小心些,别摸迷了路。”
“我知,”顔霁點點頭。
沈易亦是鄭重,“您放心,等人散了,我便将晚娘親自送回來。”
婁氏未再說什麼,立在門前,親眼看着兩人有說有笑的走在小路的盡頭,直至漆黑的夜色将人漸漸淹沒。
若是這兩個孩子真能結成眷侶,有他相伴扶持,想來晚娘往後的日子也不會難過。
這是她能為這個女子最後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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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點繁星映在河面,圓月高懸夜空,光亮如水般傾瀉而下,草市中懸挂着數不清的五彩燈籠,柔和的光芒照在行人前後,漸漸拉長了影子。
“臭道長!你快點!”
潘雲兒時刻注意着前面的兩人,還得回頭喊人。
“馬上,馬上,”遠山道長頭也來不及擡,站在小攤前挪不動步子,“多少錢?”
“十文。”
遠山道長忙從荷包裡摸出來,剛放在那攤販面前,冰酪還沒端穩,袖子就被人拽住了。
“你走不走了?人快瞧不見了——”
話未說完,隻聽啪嗒一聲,清涼解渴的冰酪便嘩啦啦灑了一地。
小販立刻擺脫幹系,“這可不幹我的事!是你沒拿穩......”
潘雲兒看了看呆若木雞的遠山道長,又看了看地面上的殘局,也曉得自己闖了禍,悄悄放開了袖子,将自己的小手藏到了身後。
遠山道長滿是心疼,直接就蹲在了攤販前,望着這一地的冰酪直搖頭,“可惜了,可惜了......”
潘雲兒明明知道他是故意作的這般姿态給自己看,可耐不過心中也有愧疚,隻能忍痛将自己的小荷包掏出來,問那小販,“這一碗冰酪多少錢?”
小販看了看這可憐巴巴的小娘子,年歲與他阿妹也相當,心生不忍,便道,“看你這麼小,給八文好了。”
“多謝阿兄,多謝阿兄。”
潘雲兒很是感激,可等這一碗冰酪做好,再去尋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莫要着急,”遠山道長隻顧着埋頭消滅面前的冰酪,“人跑不了,就這麼大的地方,你總得讓你阿舅讨一讨你項姐姐的歡喜不是?咱們跟着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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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織女,還有牛郎,一對兒,您與郎君帶着正好。”
顔霁越聽越不好意思,手裡的面具也愈發燙手了。
映在燈籠下,她的臉頰透着一層淺淺的绯紅,長長的睫毛不停地眨動着,似乎掃在了他的心尖上,沈易掏出荷包,問,“多少錢?”
“這一對兒才十文錢,您讨個娘子的歡喜——”
話未說完,顔霁羞得再也聽不下去,扔下手中的面具,轉身便走。
“晚娘!晚娘!”
沈易将錢交給小販,抓起那一對牛郎織女的面具,快步趕了上去。
“晚娘,”沈易将手中的織女面具遞了過去,“你可願——”
爆竹聲驟然響起,焰火升空頻頻綻放,漆黑的天空亮如白晝,空中現出了火花,宛若遊龍,伴着四周陣陣的鑼鼓聲響,烏泱泱的人群湧動着,匆匆趕往火龍舞動之處。
巨大的聲音蓋住了沈易未出口的話,他低頭再看,晚娘滿心都在空中舞動的火龍上,她雙眸含笑,似夏日綻放的花兒一般。
“我們也去罷?”
沈易點頭,一同感受着她的歡喜。
“好。”
“真美啊!”
兩人漫步,顔霁還留戀着方才的熱鬧,她來這個時代那麼久了,還是第一次見這麼熱鬧的場面。
沈易走在她身旁,手指不由自主的摸索着那張牛郎的面具,“等年節時,還會有,到時我再同你來。”
一句話說的磕磕巴巴。
顔霁應聲答道,“好!”
月色中天,夜色融融,行人三兩,樹木靜悄,小路旁的河面上泛着粼粼波光,蟬鳴聲時不時繞在耳邊。
“晚娘。”
顔霁仰頭,朝他看去,面上帶着淺笑。
沈易猶豫半晌,終于下定決心将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晚娘,你可願嫁與我為妻?”
沈易瞪大了眼睛,一點也不敢眨,連呼吸似乎都停止了,可心髒卻又咚咚的跳着。
顔霁停住了腳步,可她面上的笑容徹底綻放開來,随即又低下了頭。
她想,此刻她的臉應當紅透了,她感覺到自己的臉很熱很燙。
直到她躺在了床上,心中也還回想着這一刻。
這好像就是戀愛!
顔霁的心跳的亂七八糟,她的腦子也格外興奮,整個人都靜不下來,惹得婁氏出聲問她,“可是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