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此處,裴濟心中了然,冷聲問道,“你以為如何消解?”
魏照答道,“唯有解東北之困,緻氣脈流動,可使貴人除塵,再擇吉日,必保裴氏安穩——”
“來人!”
仆下現于門前。
裴濟厲聲斥道,“将此人押至憲獄——”
魏照被押,臨行問道,“家主,臣下所犯何罪?為何押臣?”
“妖言惑主,此心可誅。”
“臣下所言不虛,不若家主可請司天監來算。”
裴湘起身,欲要勸阻,卻被裴濟攔下,怒斥,“将人押走。”
裴湘靜立,片刻,又問,“此事……”
“此事不急,先将此人審個清楚,貴人蒙塵?豈不是那盧氏?”
涉及此人,裴湘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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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銀錢,顔霁的荷包又鼓了起來,除去給遠山道長的三成,這次她還餘下三貫,足以她和婁氏小半年的花費了。
“遠山道長怎麼要買這麼多?”
顔霁抱都抱不住了,一股腦都塞進了馬車裡面。
“他一個道士,怎麼這麼貪嘴?還嗜甜?”
沈易笑了笑,将那幾盒子糕點一并堆放在角落,“你可有要買的?
“我沒什麼要買的,”顔霁的物欲很低,滿足基本生活,吃穿不愁,已經很好了。
沈易不想她出來一趟,為自己什麼都沒有添置,“莫不如我們去繡雲坊看看?正好咱們回去能路過。”
“繡雲坊?”
一提起來,顔霁的頭就搖了起來。
她可不想再見那些人了,容易讓她想起那個忘恩負義,言而無信的家夥!
“我沒什麼添置的,我也不會選料子,回頭我問問阿娘再來。”
兩人趕着馬車,匆匆來,又匆匆回。
倒是繡雲坊門外的寶珞注意到了一閃而過的人影兒,“這不是那項娘子?”
顔霁隻趕着午間到了家,不想婁氏還是已經捯饬好了,将荷包交給婁氏,“阿娘,又攢三貫了。”
婁氏見她歡喜,也不禁取笑她,“可是個小守财奴哩!”
“我是守财奴!守财奴!以後我還會變成大富婆!”
顔霁并不惱,反而很開心,自己的錢越來越多了。
女子立身,最少不了的就是錢。
這個道理,她想不論什麼時代,都是一樣的。
未婚女子,還是已婚婦人,沒有銀子,怎麼生存,手心向上的日子可不好過。
夜間,顔霁窩在小床上,枕着自己的小荷包,心裡歡喜極了。
從前她最不明白嚴監生怎麼能摳成那樣,臨終前話都說不明白了,還伸着兩根手指頭,隻為了那兩根燃燒的蠟燭。
如今她過了好幾個月的苦日子,最知道銀錢的重要性了。
以往總是不以為意,什麼沒有銀錢是萬萬不能的,她也算是明白了。
次日,那道桂花酒釀圓子做了三遍,可算是琢磨出來了。
顔霁使甕盛了些,端去了沈家藥鋪。
除了每日作畫,喂雞喂鴨,再去後山撿些柴,旁的便沒什麼了,顔霁一心撲在了美食上。
從前最不會做飯的人,如今卻滿心都是飯食,道道都要送去沈家藥鋪。
做飯,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麼枯燥無味,尤其是看到他的驚訝歡喜時,顔霁的心仿佛都泡在了蜜罐子裡。
婁氏見了,攔她幾次。
“傻女子,可不能這般了,這還沒個名頭,時候長了,見的人多了,可是不好哩!”
“不好?”
顔霁滿心歡喜的,突然被兜頭潑下了一盆冷水。
“阿娘,你不是說……”
婁氏搖了頭,“沈家沒遞信兒,也沒使媒人來,再小心,那藥鋪裡人來人往的,誰知道會傳出些什麼?”
“小沈先生與你再好,他家裡沒有遞信兒,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顔霁明白了。
人言可畏。
她是不會在意這些的,她隻想和沈易在一起,白天各自做事,夜晚能湊一起賞會兒月,倆人唠唠叨叨,說些沒頭沒腦的話。
她很開心這樣。
在沈易面前,她能做自己,也能有小女兒姿态,千千萬萬的她都能和沈易坦然,她也想發現千千萬萬的沈易。
“婁大嫂可在家?婁大嫂?”
婁氏從廚間出來,隻見那沈易的長姊訓上門來了。
“誰啊?”
顔霁放下筆,從屋中走出,落在門外的沈梅眼中,卻是愈發不解沈易如何這般固執。
眸間可愛,春桃拂面,意态自然,卻也算不得上乘。
“你是?”
“我是沈易的長姊,受他所托,來向大嫂您提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