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木匣子的首飾,顔霁沒想到竟是這麼樸素,同她曾經看得小說一類截然不同,但據婁氏所說,這已是很好的聘禮了,有的窮苦人家,連件新衣裳也做不了。
顔霁不在意這些,但此刻摩挲着首飾上刻的字,還是令她對兩人的未來充滿了期待。
新雨後,初晴,宜嫁娶。
早間,天未亮,顔霁便被喊醒,坐在沈易送來的銅鏡面前,由着人拿着粉兒朝自己的臉上撲。
匆匆換了嫁衣,趁機吃了兩口婁氏做的面,便等來了沈家的轎子,高昂的唢呐滴滴答答,如同千百隻鳥兒在此,一同為他們慶賀。
“上轎了!新娘子上轎了!”
随着贊者高昂的幾聲,衆人紛紛看向了那身着紅嫁衣,頭蓋紅蓋頭,被人從屋内攙扶出來的新娘子,上了那頂插滿了鮮花的轎子。
一走一動,轎子上的花兒随着轎夫誇張的步伐來回擺動,轎内的顔霁被颠得頭暈眼花,紅蓋頭把眼前的一切遮掩得嚴嚴實實,也隻能看見自己的那雙繡花鞋。
一路上吹吹打打,惹得許多人都跟在了身後,連帶着迎親送親的隊伍,一時間将路也堵滿了。
“家主,前面便是沈家藥鋪了。”
韋牧将人帶到了沈家藥鋪,卻見張燈結彩,門外吹吹打打,好不熱鬧。
裴濟掀開簾子,透過車簾,目光落在站在門外迎賓的沈易身上,他神采奕奕,滿面春風,胸前墜着一朵大紅花。
“人呢?”
韋牧将人喚來,親自答家主問話。
暗衛現身,“回家主,裴伍盯着人,随着花轎去迎親了。”
“迎親?”
車簾還沒放下,一眼就見人站在轎前,引着衆轎夫落轎,攙出新娘子,随同新郎一并入内。
“派人盯着,别跟的太緊了,把人驚了。”
裴濟看着人的背影,淡淡下令。
“轉道去項家村。”
車馬還未調轉過頭,派去跟蹤玉佩蹤迹的李平現了身,“家主,玉佩便在此人身上。”
裴濟默然,看着消失在眼前的身影,驟然問了句,“新婦是項家村人?”
“是,”李平答道,“那日臣下親見玉佩被她裝一個荷包内,後藏于箱内,今日這箱子便被擡了過來。”
裴濟心中了然,這溫厚儒雅的診脈先生,竟真是頭腦發熱,将一個口無遮攔,自私自利的粗鄙女子迎進家門,但這一切與他無幹。
裴濟輕輕一笑,手中一揮,下了馬來,對身後的仆人道,“備上百金,随我下禮。”
沈家中堂。
顔霁握住手中的紅繩,随着身旁的人一步一步越過台階,立于沈家中堂。
沈易一襲紅衫,手中同樣握着那紅繩,嘴角含着淺笑,雙眸隻有與他并排而立的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顔霁随着贊者喊聲,拜來拜去,眼前除了自己的繡花鞋,便是沈易的那衣衫下擺了,連他的一雙手也看不見。
直到又一聲,“送入洞房。”
被紅蓋頭遮住的顔霁,才綻開了笑容,随着那根長長的紅繩,亦步亦趨,被人攙着,跨過一道門檻,又端坐在一小幾上。
“掀蓋頭咯!”
随着衆人的起哄聲,這時顔霁才覺出些害羞來,悄悄地紅了臉,又低了頭。
“新娘子不好意思了!”
“新郎官可要快點兒!”
“快點,我們也要瞧瞧新娘子的紅臉蛋哩!”
沈易拿起稱心如意,側過身,低聲對身旁的顔霁說,“我……掀了?”
顔霁微不可察的點了下頭卻還是沒逃過衆人的調侃。
“新郎官可是體貼人,掀個蓋頭也得說一聲……”
沈易的臉上也紅了一片,他拿着稱心如意,靠近那墜着片片流蘇的紅蓋頭,輕輕一挑,顔霁的面容終于出現在眼前。
“良緣夙締,佳偶天成,鳳翥鸾翔,山遙水長,比翼和鳴,合卺嘉盟,蓮開并蒂,梅結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