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肥貓奸懶饞滑,不過我永遠不會嫌棄你。”
他撓了撓芝麻的下巴:“以後再也不許離家出走了,聽到沒有。”
“喵嗚。”
他換好棉拖鞋,去洗手間清洗了一把臉,喝了一杯純牛奶,安靜的坐在陽台收聽廣播。
公寓外的街道視野開闊,凜冽的冷風徐徐吹着,橘黃色的餘晖朝他撲面而來,畫面夢幻又柔和,冬雪覆蓋在枯木和長椅上,路燈依次亮了起來,照亮了行人回家的路。
顧時寒喜歡在廣播上聽一些文學讀物,透過機械的電流聲,能充分感受書籍質樸而莊重的藝術感。
他正在聽《巴黎聖母院》,沒過多久,透過陽台看見從咖啡館下班的許謙。
隻見他臉上帶着一抹淡淡的笑,全身穿得很厚,頭上帶着一頂褪了色的舊帽子,他曾說這是他山裡的親戚給他織的帽子,一直戴到現在,不舍得扔,他手裡提着一個精緻的蛋糕,頂着風和雪走回家,積雪覆蓋的馬路留下他一個又一個腳印。
很快,顧時寒聽見開門聲,是許謙回來了。
曾幾何時,他在一個燦爛的午後,也是這樣打開家門,迎接了這個年輕男人來到他的生活當中。
許謙說他流浪了很久,身無分文,無父無母,來到這座城市後,别人朝他扔可樂瓶,笑話他是乞丐。
顧時寒将他帶回家,收掉他親手送出去的面包和牛奶,削了幾個蘋果,細細打磨面粉,開了一罐新的黃油,親手給他做了一份蘋果派。
“别怕,從今天起你就留在我家,直到我教會你所有知識,你哪天想步入社會,或是回到山裡,我會幫你。”
年輕男人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看着他,連連點頭。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家裡的家務活和飯菜全被他承包了。
他剛住進他家時,其實有一段時間手腳不利索,做事手忙腳亂,刷的盤子全是油,曬的衣服被風一吹就掉下來,炒的青菜鹹得發苦,剛開始連電飯煲都不會用,隻知道開冰箱。
但是不知道從哪一天起,他的身體仿佛住進一個賢惠的女人,洗衣做飯打掃家務,什麼活都信手拈來。
肥貓芝麻屁颠屁颠跑回家後,他還學會給貓剪指甲和驅蟲了。
顧時寒發自内心的感慨,自從許謙來到他身邊後,他似乎比曾經任何一天都要快樂和充實。
隻是不知許謙哪天要走,自己又會不會舍不得他。
許謙取掉帽子,說話時呼出白色的水霧:“老師,雪越下越大了,趕緊進來吧,我用咖啡館兼職的錢給你買了蛋糕。”
關上陽台門,顧時寒一進到屋裡瞬間感覺暖和了很多,他關閉廣播,随手将它放在置物架上。
許謙解開蛋糕盒上的繩子,拆開包裝,拿出當下最火的一款黑森林蛋糕。
他将蛋糕分成兩份,大的那份遞給顧時寒,小的那份留給自己,又怕芝麻聞着味兒過來搗蛋,提前拿出貓薄荷球扔牆角,讓芝麻自己玩個夠。
顧時寒吃着蛋糕,看了眼牆角,笑道:“那個貓薄荷球是你買的?”
許謙舔着叉子,努嘴回答:“對啊,它有時候特調皮,特地買來治它的。”
顧時寒感覺沒必要再給許謙布置常識課了,他來到雲海這座城市這麼久,早已不知不覺掌握了很多生存本領,知道了很多有趣的生活常識。
“老師,蛋糕好吃嗎?”
“好吃,有心了。”顧時寒掃去他頭發上沾染的雪,看着眼前俊俏的男孩,問道:“今天去咖啡店兼職感覺怎樣,那個老闆娘沒有為難你吧。”
許謙樂呵呵道:“放心,沒有。”
老闆娘過來開了個店鋪門就跑了,他壓根連她的人影都沒看到。
直到許謙下班後通知她來結賬,才看見她胸前頂着一塊佛牌出現,口中默念阿彌陀佛,戰戰兢兢把錢結給了他,順帶讓他以後别來了,她的小心髒受不了。
“大大大老闆,你這麼有錢,還差這三百多塊?”昨天這位大少爺的架子她仍曆曆在目。
許謙瞟了她一眼,難得開口:“這是我替顧時寒賺的錢,意義不同。”
雲海市的冬天越來越冷,霜雪無情,凍得人瑟瑟發抖。到了晚上,顧時寒将門窗緊鎖,拿起遙控器把空調溫度調到了二十多度。
輔導完許謙地理闆塊的洋流運動後,他聽見對方說:“老師,你真厲害,什麼學問都知道。”
“謝謝,能讓你掌握就好。”
“我能問問老師,你每天在青少年宮給學生補習哪一科目嗎?”
這個問題倒是一下把顧時寒問愣住了。
眼下,他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解釋時機,話剛到嘴邊,突然感覺全身燥熱,心髒跳動得厲害,四肢發軟,小腹隐隐有些難受。
許謙大腦變得一片空白,着急的問:
“老師,你要喝水嗎?”
顧時寒沒有說話,隻是不停的喘。
“老師,需要我扶你去床上休息嗎?”
顧時寒依舊不做聲,仍在咬牙平複自己的呼吸。
碰巧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許謙替他把手機拿到眼前,接通後,傳來楊施霖的聲音。
“親愛的,我想你了,今晚米其林餐廳見。”
許謙看着顧時寒的皮膚越來越紅,近乎全身潮紅。
幾秒鐘後,他聽見顧時寒說:“好,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