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他們都有人陪在身邊,小朋友有家長陪,年輕人有玩伴陪,沒有誰是孤零零一個人在大草坪上玩耍。
很快,天空烏雲密布,不多時下起了一場磅礴的雨。許謙覺得沒勁,喊私人司機接他回一趟金韶府。
他現在不可能回顧時寒的家,免得看見楊施霖就來氣。
他覺得自己窩囊極了,永遠在顧時寒心裡排不上号,無論多麼努力,每次都被楊施霖搶占風頭。
他今早四點多就起床了,對着食譜一點點學做蛋糕,擠奶油,直到作廢兩個蛋糕胚,第三次才終于成功,還特地去中藥鋪抓了百合和蓮子熬粥,他就是想顧時寒吃得開心一些,然後陪他一塊放風筝。
沒想到這點請求都這麼難兌現。
他從小錦衣玉食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十指不沾陽春水,若不是為了讨顧時寒的彩頭,他這輩子也不會往身上套圍裙這種東西。
他知道楊施霖這次突擊拜訪是來表明态度的,楊施霖要讓他知道,他對顧時寒絕不會輕易放手。
顧時寒渾然不知的一場角逐裡,許謙已然暴露了他的真面目。
就算瑞創集團上上下下都沒查出曝光黑料者,但作為這個集團最核心的元老——楊施霖,他早已分明。
許謙想,他必須要再狠一點,狠成百上千倍,他要親眼見證楊施霖吃不了兜着走。
距離上一次回金韶府已經過去兩個多月,許謙無比厭惡這個虛與委蛇的地方。這裡沒有人值得他尊敬,每個人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沒有誰是好東西,即便身為一家人,都是因為利益才聚在一起,觸不到半點真心。
他剛回到家,就看見家庭醫生從許明馳房間出來,臉上神色不定。
許謙攔住家庭醫生,問:“許明馳病了?”
“許總氣急攻心,傷了肝髒,還差點導緻腦出血,還好發現及時,打了一支鎮定劑,現在情況好轉一些。”
許謙哧笑:“氣急攻心?聽說他前段時間在修身養性,這麼快就破戒啦,什麼事氣的?”
家庭醫生:“許家私事我無權知曉,少爺,你可以詢問你的家人。”
許謙從旋轉樓梯走上二樓,去了他父親的房間。
他看到許明馳虛弱的躺在床上,面色灰白,額頭青筋暴起,兩眼渾濁得像蒙了一層灰,四肢動彈不得,一下蒼老了許多。
許謙踢了一腳身旁的紅木家具,驚到了正在哭泣的高菊。
高菊轉過身來,瘦弱萎靡的模樣把許謙吓了一跳。
她看起來沒比許明馳好多少。
許明馳病倒後,她失去了挺胸擡頭的底氣,忍不住回到最初面對許謙時唯唯諾諾的模樣。
“小謙,您回來了。”
“說,許明馳的病怎麼回事?”
高菊猶豫了一下,聲音又細又小:“他最近感染了風寒,不過不打緊,很快就會恢複。”
“死性不改,”許謙歎了口氣:“剛才醫生說,許明馳是因為氣急攻心。”
“說吧,他老人家受了哪門子氣?說來讓我高興高興。”
謊言被拆穿,高菊臉上一陣通紅:“您别誤會,我隻是不想讓您擔心,所以才騙您的,他……他是因為财團近期有一些變動,一時氣急了才會這樣。”
許謙懶得和她鬼扯,他知道高菊這張嘴沒有實話。
正打算離開,高菊連忙攔下他:“雲海商界有一個重要的會議,就在一個小時後開始,上頭點名要許家參加,你爸現在已經這樣了,你去成嗎?”
許謙瞟了她一眼,沒好氣道:“哦?這麼好的事你怎麼不惦記着許延?”
出席這類會議既能提高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提升說話的分量,還能廣結人緣,互惠互利,是個不可多得的美差。
高菊說:“你弟弟他又蠢又笨,腦子裡都是草,你各方面都比他強,當然是你代表許家出場才合适。”
許謙直覺家裡可能出了什麼事,許延現在一定有問題。
他回了一趟私人别墅進行整頓,離開前留下一句:“你的鬼話我從頭到尾都聽着惡心,唯有最後一句除外,因為是實話。”
顧時寒的公寓内,電視播放着自然記錄片,屏幕前的風景燦爛而美好,芝麻有點怕生,躲到了距離楊施霖三點一線最遠的地方,桌面上擺放着許多零食和水果,門邊堆放着楊施霖帶來的禮品。
顧時寒和楊施霖坐在沙發上,彼此讨論塞納河的景色,探讨近期的國貿趨勢,聊了聊未來的人生理想,一段時間後,楊施霖離開了。
目送他離開後,顧時寒回到家,倒了杯水,突然接到丁琳芳的電話。
以為又要催他把許謙帶出來和她見面,畢竟為了這事,她沒少騷擾他。
結果他在電話裡聽到丁琳芳哭啞了的聲音。
“時寒哥,我沒有爸爸了。”
“我和媽媽最後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被人殺害了。”
顧時寒手裡的杯子霎時就掉了下來,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