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寒緊緊跟在許玉堂周圍,聽他和來賓讨論生意場上的事。
從始至終,許玉堂都沒有往他的方向看一眼,他自以為自己僞裝得很好,直到晚會快要散場,人群紛紛離開,顧時寒正想走時,許玉堂叫住了他。
“年輕人,請留步。”老人家和藹的笑着,腳步一動未動,等待着顧時寒朝他走去。
顧時寒正了正領帶,恭恭敬敬走上前,謙遜的問候了一句:“老先生,你好。”
顧時寒短時間内迅速接受了自己被發現的事實,畢竟許老先生是闖蕩商界多年的老江湖,若是這點眼力見都沒有,在早些年黑白通吃的生意場上,哪裡會允許一個以許氏為首的家族集團誕生,直至今天發展到這樣龐大的規模。
當年,許玉堂地王蛇的稱号可不是白來的。
而另一個被商人們稱為地頭蛇的老人,則是一位日耳曼裔的老人,現在已經八十多歲了,常年定居在歐洲,過着旅居的生活,姓虞。
一位地王蛇,一位地頭蛇,早年間兩人鬥得不可開交,但凡上了年紀在商界有點地位的長輩,估計都聽過他們叱刹風雲的傳說。
總而言之,這兩位都是不好惹的角色。
許玉堂唇角微微上揚,看上去心情甚佳,好整以暇的問:“年輕人,你認識我嗎?我看你一整晚都在打量我。”
顧時寒清了清嗓子:“讓你見笑了,我原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晚會的,隻不過抱着漲漲見識的心态,最終還是來了。”
“很好學嘛年輕人,這并沒有什麼問題。”
不愧是衆人仰仗的前輩,顧時寒不知不覺就被擡舉了一把,叫人不說實話都不好意思。
他頓時有點心虛:“我聽在場各位一直都在誇贊你的孫子,他似乎是一位非常年輕卻又事業有成的人,他叫許謙?”
“是的,他是我的孫兒,十分年輕有為。”
顧時寒:“那他可真是厲害,年紀輕輕就做到了這般成功。”
顧時寒這番誇贊毫無虛假,剛才他聽到幾位來賓的對話,清楚得知許謙是如何鞏固人脈,站穩根基,一步步掌權,帶領雲瀾集團走向鼎盛的。
這不單單仰仗傲人的家室,更考驗當權者具備的領導能力和綜合素質,還十分考驗當權者的心理平衡狀态。
許多抉擇看似隻在一念間,可但凡稍有不甚,就會讓集團面臨巨大的損失。
許玉堂口中的許謙,年紀輕輕就坐上了當家人的位置,不知底下有多少雙眼睛死死盯着他,如若地獄有盡頭,那便是他們渴望許謙被拖拽去的地方。
“怎麼,你想要認識他?”
顧時寒笑着搖搖頭:“不是的,我隻是有點好奇罷了,我恰好認識一個也叫許謙的男人,似乎和你的孫兒一樣大。”
許玉堂:“真有這麼巧?雲海市和我孫兒重名的人很少。”
畢竟無人不知許家在雲海市的地位,不會有人主動選擇和這位硬鋼闆挂上牽扯。
顧時寒:“他來自外地,并不是雲海市的人。”
他繼續問:“許老先生器宇不凡,一表人才,想必後代各個都是人中龍鳳吧,請問您隻有這一位孫子嗎?”
他心跳到了極點,他想知道許延是不是他的孫子,許延究竟是不是雲瀾集團的人。
他迫不及待想要找到一切與許延有關的蛛絲馬迹。
話一出口,卻看到許玉堂臉色驟變,頓時收起了所有和善與神氣,全身上下爆發出一股蒸騰的怒火。
“我隻有許謙一個孫子!”
說完,氣勢洶洶的放下酒杯,裡面的酒險些灑了出來,風風火火離開了晚會現場。
顧時寒反應過來說錯了話,想追上去道歉,可許玉堂周圍圍了一群黑衣保镖,把他遠遠隔絕在百米之外。
直到回了家,顧時寒仍舊不太明白許玉堂為什麼會生氣。
雖然他從許玉堂嘴裡聽到了一個明确的答案,可他看許玉堂的反應,哪裡有半點可以相信的意思。
他依舊無法排除許延的身份。
與此同時,許謙在健身房裡揮汗如雨,看到來電顯示後,摘掉音量過高的耳機,迅速接通。
“少爺,你放心,老爺子隻是誇了誇你,說他隻有你一個孫子,别的什麼也沒說。”
許謙一口氣喝完一整罐功能飲料,将易拉罐狠狠捏碎,氣極反笑:“他都問到這個份上了,看來是徹底起疑了,又哪裡會輕易相信爺爺的氣話。”
随後将易拉罐用力抛進垃圾桶裡,拿毛巾胡亂擦了一把臉,拎起車鑰匙瘋一般開車回了趟家。
如果最後因為許延的原因影響了他和顧時寒的關系,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将許延這鼈孫碎屍萬段。
更何況,殺人償命,許延本來就是要死的。
他回到金韶府,橫豎都沒有找到許延半個人影。
高菊慌慌張張跑了出來,一個勁的夾着嗓子追問怎麼回事,換來的卻是許謙怒氣沖沖闖進許延的房間,将他房間裡所有的東西砸得粉碎。
牆角的高菊想阻止這一切,活生生被許謙周身的戾氣吓得不敢動彈,跌跌撞撞的躲開了,心想許延最近又是哪裡觸到了這尊大佛的黴頭,她已經好久沒有看過許謙發這麼大的脾氣了。
她偷偷反思了許延近期的所作所為,并沒有和許謙有直接的關系。
她突然想起許謙曾毫無預兆打了一頓許延的事情,事後她問家裡的保镖怎麼回事。
保镖聲稱并不知情,隻說最後看他去了安松路的一棟複式别墅裡。
高菊從沒聽說過他在那一帶安置了房産。
保镖還說,他親眼看見許謙買了蛋糕和一些日用品走進去。
高菊覺得這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即便她知道許謙的異性緣向來不差,他相貌出衆,還這麼有錢,主動往他身上貼的人可不少。
但她從來沒聽說過他有什麼感情史,也沒見過他包養哪個小年輕玩玩。
許謙從小含着金鑰匙出生,一向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他不可能會淪落到親自服侍誰,他想要吃新鮮的水果,家裡的私人飛機第二天就能準時從泰國為他呈上,想換哪一款昂貴的沐浴露或洗發水,許家有六個保姆圍着他轉,這種小事根本輪不到他親自動手。
她實在想不明白,他提着一袋牙膏和洗發水走進那個複式公寓究竟是為了什麼。
許謙發完一肚子火,拎上車鑰匙又轉身出了門。
他在這個家的歸屬感遠遠不如顧時寒那個溫暖的原木風公寓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