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眼睛變成這樣是因為要救她,唉,算了,不與他計較了。
從剛才褚枭固執地拉着她的手不松時她其實就大概明白了褚枭為何要這樣,于是她湊了過去妄圖勸服他,“你就去那邊的屏風後面等一會,我很快就換完了,不會有事的。而且要是有什麼人突然來了要害我,我肯定大聲喊出來。”
褚枭輕輕搖了搖頭,“萬一有人把你迷暈或者用了别的什麼手段,而且我又沒能第一時間察覺該怎麼辦?”
時愉反駁,“那照你這麼說,你就算拉着我也可能會死啊。萬一别人仗着你看不見,偷偷用什麼手段來把我一擊緻命也是有可能的!”
她此話一出,褚枭的臉立馬就白了,然後面色快速變得更加難看,他說不出話來。一聽到“死”這個字出現在時愉身上,他就心髒抽疼,就算是從她自己嘴裡說出來他也接受不了。
在這良久的沉默當中時愉也意識到自己似乎又說錯了話,就她正想說些什麼補救一下的時候,面前被白紗遮住半張臉的魔君一字一頓地開口了。
他說,會好的。
他的眼睛會好的。在最短的時間之内,他會讓他的眼睛盡快恢複。
這三個字說得指向不明,但時愉一下子就聽出他指的是什麼,她愣了一下,然後吞了吞口水。
接着磕磕巴巴地冒出一句“那、你就、你就好好讓醫修給你治傷。”
褚枭隻顧着恨自己無能,聽不出心上人對自己說話的語氣中不再是厭惡和痛恨。他一手控制着力道抓緊時愉的手腕,而另一隻手緊握成拳,指甲嵌進掌心。
時愉無奈,明白自己現在拗不過褚枭,又沒辦法對自己的救命恩人發火,隻能作罷,放棄給自己換衣服。
因為她實在受不了自己在暴君面前哪怕有一秒的時間是沒穿衣服的。
好不容易說服自己穿着這件髒衣裳躺進被子裡之後,時愉又開始看從她醒時就保持坐在她床邊姿勢的褚枭不順眼起來。
這個人嘴唇都白了,靈力體力肯定都損耗不少,而且還傷得那麼重,卻一直就這麼直挺挺地坐在那……難不成今天晚上乃至後面的時間都要一直這樣嗎?他不怕自己虛脫嗎?他自己不在意她卻看不下去了。
本來又想問他是不是打算要一直待在她身邊抓着她的手,但是想想根本沒必要再問一次,之前問了不隻一次,他答案都是那個。
幹脆直接這樣說,“你一個大活人坐在我床邊,我睡不着。”
時愉假裝不滿。
褚枭:“那我把燈熄了,這樣你就看不到我。”
早料到褚枭油鹽不進的時愉也還是被這個法子噎了一下,然後她才抿着唇故作冷漠。
“煩死了,熄了燈想到有個人坐在床邊更瘆人了。”然後她頤指氣使道,“你喚張床放這來,躺着,别讓我看到你還坐着。”
躺下給她閉着眼睛睡覺,别坐她床邊死熬。
時愉說什麼,褚枭自然照做。監督着褚枭乖乖在她身邊躺下,時愉讓他熄了燈,然後才縮進被窩裡安心地睡去。
但是她不知道黑暗中旁邊的那個人一夜未眠,隻始終面朝着她的方向,清醒到天亮。
*
第二天時愉醒時,褚枭那張床已經不見了,暴君又以之前那副姿态坐在了她的床邊。
時愉剛開始還恍惚了一下,以為自己回到了昨天。清醒過來後她又有些無奈,她也不知道暴君到底休息了好久,是不是睡了一會就又起來坐着了……真是難搞。
她發現暴君根本說不通,隻能輕輕歎息一聲。
簡單洗漱之後時愉才發現帳中桌案上擺着的一疊卷宗文案。原來一大早茂昇就派人送了這些來,褚枭不願讓這些事打擾到時愉,便一直放在那邊等着時愉自己醒。
還真别說,雖然之前因為結界的原因沒有人去真正探查過熔泉池,但是相關的記錄資料卻不少,雖然大多是些傳說和推斷,但是确實不是個小數目。
日子漸漸過去三四天,時愉慢慢看着卷宗,茂昇則每天來向褚枭彙報調查的進度,很快就到了時愉能下地的日子。
既然有這個能力了時愉當然想親自去熔泉洞勘察,然而褚枭卻死活不同意。他本就因為這件事成了驚弓之鳥,更别說時愉又要去那個危險的地方。
牢房那件事之後,褚枭頭一次對時愉這麼兇地說話。
“萬一那東西就是沖你來的怎麼辦?你一去,他就故技重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