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幾個人來說感受完全不同的一夜就這麼過去。
某人一夜未眠,更沒有練功打坐,這一夜在糾結忐忑困頓中度過;而時愉和羲冉冉暢聊到快天亮才沉沉睡去,所以直到午後未時才醒。
上界之人一般睡三個時辰便夠了,隻因二人喝多了酒才多睡了幾個時辰。
時愉一出門就首先看到了存在感極強的神獸勾陳。
“驚羽!”她沖了上去,驚喜地叫着驚羽的名字。
上次驚羽背着她才讓她沒被那些畸形的兇獸追上,在時愉眼裡驚羽救了自己的命,所以一看到他就倍感親切。
驚羽看時愉的眼神中依舊透着些微的平淡和高傲,但還是任由時愉抱了自己的脖子。
也不知驚羽怎麼來了,他也沒跟着他們上路呀……仔細想想在蒼境時驚羽就來去無蹤,他不是褚枭的坐騎嗎,為何整日不在他身邊?
時愉從驚羽身前退下來,帶着滿腹疑問尋找某人的身影。
可是滿腹疑問還沒問出口就壓回了腹中,隻因看到那個人時她心中的疑惑瞬間變成了驚訝——
暴君今日竟然身着一身白!
向來是不同黑金袍甲換着上身的暴君竟然穿了一身長袖飄飄的交襟細紋白袍,腰上也從原本束得很緊的束帶變成了一條寬版玉帶,還故作風雅地挂了一枚玉佩。
時愉視線上移,隻見暴君總是很顯眼威風的半披發頭飾變成了……一根玉簪?
這、這還是那個總是死氣沉沉讓人一看就覺得來者不善的蒼境暴君嗎?
時愉一時傻眼,嘴巴張了又張都沒說出一個字,就連羲冉冉在旁邊發出一聲驚歎她都全然不知。
褚枭領着驚羽站在時愉她們房間外已經有一會兒了,他在這裡等着時愉她們出來然後一起穿過沿廊去外面。隻見他面容仍舊冷硬,但是僵直的身體暴露出他的不自在,以及緊張。
他看見時愉從上打下打量了自己一便,可那眼神卻看不出明确的情緒,似乎隻是驚訝。
半晌時愉才問出一句:“你,這是怎麼回事?”她絞盡腦汁都沒想出一個讓褚枭做出這麼大變化的原因,隻好直接問。
“叫人新送了幾身衣服來。”褚枭緩緩開口,頓了幾息又問,問得很輕,“不好看嗎?”
時愉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平心而論暴君這般容貌穿什麼都是不會難看的,但是這幅裝束在她看來又實在很别扭。
時愉半晌說不出話,背後的羲冉冉看着有些急了,瘋狂搖頭,她沒明白時愉愣着是在幹嘛,這答案顯而易見啊!
褚枭隻在乎時愉的反應,見她不答,表情也不對,他心猛地沉了下去,眼神瞬間一片黯淡。
他垂下眸子輕聲道,似喃喃自語:“不好看啊。”
時愉見他這個樣子莫名于心不忍,下意識搖頭,“不是,……”
褚枭一聽就擡起了頭,時愉又從他臉上看到了之前見過的那種眼巴巴的神情,雖不至于全然像是乞憐,但這樣的神情隻要有一點點出現在褚枭那張臉上就足夠有沖擊力了。
所以時愉又卡殼了,嗯了個半天才憋出了一句:“時間不早了,我們快走吧冉冉。”
羲冉冉早在氣氛變味的時候就開始反複打量兩人了,就連她自己也在等時愉的回答。誰知道偏是自己先被喊到了,所以冉冉一個激靈之後才反應過來應了一聲,她再次左看右看打量了二人一番才帶着遲疑拉住時愉反伸到後面來的手。
時愉碰到冉冉的手就立馬提腳往出走,還假裝若無其事地繞開了褚枭,走了幾步後她聽到了身後魔君跟上來的腳步聲。
羲冉冉這時候實在忍不住小聲和時愉叨叨:“你這位枭起少君此番打扮改變還真是大,他平常也是這般多變嗎?他也是容貌不俗啊!時愉你怎麼不直接答他說好看?難道你不覺得好看?……”
時愉這兩天來頭一次覺得羲冉冉的喋喋不休如此讓自己難以招架,恨不得将她嘴捂住。
好在這樣的話題很快就被打斷。
午後日光正盛,一走近門口眼前便亮堂不少,一個熟悉的大伯迎了上來——是冉冉那位叫陳伯的家臣。
陳伯一臉擔憂地捉住了羲冉冉念叨。
昨日容煥吩咐帶路的那名衛兵也在,他正站在店裡的櫃台前,等到羲冉冉安撫好陳伯後他才恭敬上前:“羲少主,我家少主命我來詢問你,今日可有何安排?”
就在這兩人與冉冉的對話間時愉随意在周圍走了走,卻一眼就發現周圍小厮的怪異行為。
許是因為這客棧是瓊境接待客人專用的,除了時愉她們也沒别的人了,所以很多人都待在這個大堂裡,他們一個二個都畏畏縮縮的,低着頭卻又悄悄擡眼瞟着同一個地方。
本來時愉以為他們是在害怕驚羽——畢竟雖然勾陳現在已經變成了尋常馬的樣子,但這也是一匹殺意外洩、足有一人高的馬,況且又是憑空出現,難免引人恐慌。
可順着他們的眼神望過去,怎麼是褚枭的方向?
時愉正想探究個清楚,羲冉冉那邊卻說完話了,冉冉叫她,所以時愉隻得暫時作罷。
*
時愉讓衛兵直接帶路到了靈器鋪。
與這些店鋪老闆一番讨價還價的流程時愉早已爛熟于心了,所以幾輪回合下來就換夠了足夠的靈石。
也是因為她拿出的靈器品質足夠好、樣式也夠稀奇,故而才能讓老闆肉疼卻又心甘情願地同意她要的高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