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婉滢盯着“保留部分人類神智”這段話，久久未語。

“瘋了，真是瘋了。”田隊長喃喃，“救助感染者不應該是醫學領域應該解決的問題嗎？怎麼生物學也摻合進來了。”

“我怎麼覺着，他們這個實驗，不太像‘救助感染者’，更像是……”

“基因編輯，創造新物種？”

“瘋了吧？基因編輯有違倫理道德，這是違法的。”

“末世秩序混亂，法律早就不管用了。”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越說氣氛越奇怪。

許婉滢忽然轉頭，去見褚青缇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角落，距離異種隻有四五步的距離，她下意識召出火球，失聲叫道：“褚青缇！你在幹什麼？！”

褚青缇單膝蹲在異種跟前，遞過從一樓順來的日記本。

“塗博士，你是不是想要這個？”

坐在地上的異種吃力地擡起胳膊，接過日記本，輕撫着殘頁，渾濁的眼球裡透出一絲惆怅。

這是獨屬于人類的情緒。

在衆人現有的認知中，異種不懼怕疼痛，冇得感情，進食的生理本能掌控了一切，它們可以毫不遲疑地咬向生前最親密的人。

而眼前這隻異種，顯然超出了衆人的認知。

它對日記本的興趣，遠遠大于對“食物”的興趣。

異種緩慢地翻着日記本，長長的指甲停留在某一頁，它下巴動了動，含糊地吐出一個字：“書、書……”

“什麼書？”褚青缇問，“塗博士，您是不是在找一本什麼書？”

許婉滢舉着火球，急切道：“小缇子，危險，快讓開！”

“沒事，隊長，我有分寸。”褚青缇擺手，再次真誠地看向眼前這隻怪異的異種，循循善誘，“塗博士，您想找的是哪本書？”

異種遲疑地點點頭，又搖搖頭。

腦門上頂着碩大的一個洞，說不出的滑稽和可怕。

“假……書……”

“什麼假書？”

褚青缇腳尖踮起，身體微微前傾。

正在此時，實驗室的門忽然被一陣詭異的大風刮開，爬滿整個走廊的藤蔓随風而動，綻放出一簇簇花枝。

風将花蕊上的粉末送入實驗室，空氣中漂浮着數不勝數的粉狀物，迷得人睜不開眼。

許婉滢砸出幾顆火球，粉末遇火即燃。

衆人也紛紛佩戴護目鏡和口罩，防止口鼻吸入粉末。

一陣兵荒馬亂過後，實驗室裡的風波平息下來，衆人的視野恢複正常，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像是某種動物脂肪被烤焦的獨特香味。

衆人聳了聳鼻子，面露懷念之色。

“好香。”

“想起末世前經常吃的烤肉了。”

“這玩意能不能吃？”

“真的好香啊。”

許婉滢迅速清點人數，一個沒少。

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她的視線來回在異能者小隊中逡巡。

究竟是哪裡不對呢？

電光石火之間，她終于反應過來，第一時間召喚出火球，朝角落裡的異種砸去。

“褚青缇，往左閃！”

“書、書……”

癱坐在地上的異種垂着眼皮，眼白漸漸泛紅，搭在日記本上的指甲忽然變黑變尖，原本好好覆蓋着頭顱的面皮也裂開一道縫隙，要掉不掉地露出裡頭紅紅白白的血肉。

它忽然發狂，朝近在咫尺的褚青缇撲了上去，嗓子裡發出粗噶的嘶吼：“書！”

背面是隊長的火球，正面是異種的攻擊，右面是堅固的牆壁。

褚青缇原本隻要往左一滾，就能避開所有危險。

但此時，幾名神情怪異的異能者不知被誰擠到了她唯一的出路上，以她的體能，她根本無法突破這面人牆。

“好香、好香啊。”

“想吃。”

“能吃吧？”

異能者們漸漸圍攏。

走廊上，迎風而舞的藤蔓們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恍惚聽來，像是無數嬉笑聲混在一起。

年輕的女弩手，身懷異能卻不知如何使用的遠攻戰士，等待她的，似乎隻有死路一條了呢。

褚青缇站那沒有動。

手松了松，懷裡的貓竄下地，急得轉圈圈，對着異種和失去神智的異能者們“嗷嗚”亂叫。

褚青缇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從後背感知到的火焰溫度來判斷火球的距離，架起手上的弩臂，摁下一個隐秘的按鈕。

弩背上方，彈出一柄30厘米長的刀。

幹脆利落的兩記揮刀，異種的兩條胳膊掉在地上，迫在眉睫的威脅已解決。

又是一記猛紮，刀刃紮進異種的腦仁，冷酷果決地攪動着。

伴随着一陣令人發毛的聲響，異種整顆腦仁裡的器官，全被攪成了一罐顔色豔麗、材料濃稠的八寶粥。

褚青缇側身，将異種推至身前，火球裹挾着熱浪襲來，清洗掉了所有罪惡。

她臉上殘留着從異種傷口濺出來的血，慢慢站起身，目光一一掃過擋住自己生路的異能者們，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

“誰說遠攻戰士，就不能同時也是近戰高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