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嘉書猝然被掐住脖子,眼角滲出生理性的淚珠,喉嚨裡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褚青缇不由開口:“隊長!”
塗嘉書眼睛紅紅地轉過目光。
許婉滢體貼地松了松手勁,給她開口說話的機會。
塗嘉書神情倔強,什麼都不肯說。
褚青缇隻能出面安撫暴躁的隊長,好說歹說,隊長才松開塗嘉書的脖子。
“剛剛突然團滅,隊長一時情急,你不要怪她。”
塗嘉書摸着脖子,驚魂未定地急促喘氣,聞言看了褚青缇好一會,才點點頭:“嗯,我聽青缇姐姐的。”
褚青缇順勢問道:“嘉書,你知道剛才為什麼會團滅嗎?這裡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奇怪的污染體?我們怎麼做才可以破局?”
“‘蜃’。”
塗嘉書乖覺地回答。
她在許婉滢面前,倔強得像一頭死活撬不開嘴的蚌。
但在褚青缇面前,卻溫順得像一隻小兔子,有問必答。
田隊長嗤笑。
許隊長和褚青缇這兩人,真不愧是【燎原】隊的,明擺着就是在一唱一和。
也就塗嘉書這種沒有見過世面的小姑娘會上套。
“那些影子,叫做‘蜃’。”
“它們會被聲音所吸引,一旦接觸到人類,就會造成污染。想要避開它們,就不能發生任何聲音。”
“至于這裡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污染體……”
塗嘉書目光緩慢地劃過衆人的臉。
語氣輕慢。
“或許,你們可以問問歐陽?”
許婉滢臉色難看。
盡管心中對歐陽隐隐有了猜測,但事情真要擺在明面上,她依然覺得很難接受。
歐陽這是想幹什麼?
引狼入室?
褚青缇恍然點頭:“‘蜃’就是在研究院五樓糾纏你的那些東西吧?”
難怪,當時塗嘉書在五樓一回話,那些黑霧就要攻擊塗嘉書。
最後,是她的弩箭,短暫地驅散了一部分黑霧。
塗嘉書顯然也想到了這裡。
她翹着唇角,眼眸晶亮。
“對,你的異能可以驅散‘蜃’。”
衆人刷地把目光投向褚青缇,滿臉不可置信。
方才這家夥異能失控殘害隊友是事實,但她的異能竟然能克制住“蜃”?
王蘇小聲補充:“對,那天在研究院裡,确實是褚姐射出的弩,擊散了偷襲塗嘉書的黑霧。”
“可我的概率好像會波動……”褚青缇尴尬撓臉,“有一支射向田隊長的箭,最後落在了孫靜雅身上。當時場面太混亂,我沒來得及看概率,但這絕不是0%概率下會出現的情況。”
衆人剛燃起一丁點兒希望,立馬被澆滅得透透的。
是哦,整件事最危險的地方,就在于概率的不可控。
褚青缇的異能,就像一把雙刃劍,誰也不知道這把劍最後會落在敵人還是自己人頭上。
“要不然……我們先回去吧?”
王蘇小小聲建議。
他緊張得嗓音都在抖。
“我不是膽小怕事啊,哈、哈哈,反正我們也沒有什麼頭緒,幹脆先上去搞清楚狀況,再多弄點武器、多找點人手。”
衆人沒有吭聲,下意識地看向許婉滢。
顯然,方才瀕死的瞬間太過真實,衆人已經心生退意。
“來不及了哦。”塗嘉書撫摸着懷裡的小兔子,垂着眼睑輕笑,“循環已經開始了。如果無法破局,我們隻能在這裡反反複複地經曆死亡。”
“就跟你在研究院一樣?”許婉滢突兀地發問。
塗嘉書長長的眼睫毛輕輕一顫。
眼皮下的眼球微微顫動,仿佛還殘留着被困住的恐懼。
一隻手輕輕搭在她肩頭。
一擡眼,看見了褚青缇那張滿是擔憂的臉。
許久,塗嘉書終于點了點頭,嗓音發緊:“對。”
那天,是褚青缇将被困在生死界限的塗嘉書救了回來。
所以這次,破局的關鍵,也應該在褚青缇。
許婉滢點頭:“知道了。”
她猛地躲過褚青缇手裡的複合弩,幹脆利落地按下開關,抄起弩身上的刀,狠狠刺中塗嘉書的心髒。
血花飛濺。
塗嘉書瞪大眼,大量失血令她發冷乏力,她的身體搖搖欲墜,最終承受不住,轟然倒地。
許婉滢将沾滿鮮血的雙手在褚青缇衣服上蹭幹淨,漫不經心地道:“你可以去死了。”
塗嘉書趴卧在地,小臉貼着肮髒的污水,目光下意識地捕捉曾拯救自己出高塔的女騎士。
對于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褚青缇眉眼都沒動一下,更别提看她一眼了。
反倒是衆人,沒有料到許隊長會突然下殺手,吓了好大一跳。
塗嘉書眼睛睜得大大的。
渙散的瞳孔中,倒映着褚青缇冷漠決絕的身影。
她這些天所表現出來的關心、擔憂、溫柔,在此時此刻,收得幹幹淨淨,一點一滴情緒都沒有溢出。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都是假的呢?
好不甘心。
好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