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小分隊個個傷得不輕,在基地醫院足足躺了好幾天,才緩過勁來。
許婉滢傷得最重,卻頭一個出院,怒氣沖沖找歐陽的麻煩。
不同于基地創始人的滿臉怒容,歐陽笑容和煦:“婉滢,你來得正好,我剛好想問問你在井下發生了什麼。”
康仁坤坐在一旁,問:“你們也遇到黑影了吧?”
“也”?
許婉滢敏銳地瞅了他一眼。
她現在沒心情談這些,調回視線,質問歐陽:“井下那些東西,你早就知道?”
歐陽坦然承認:“知道一點。”
“為什麼任由它們藏在井下?不趁早做消殺處理?别告訴我,你不知道窨井可以聯通基地内部。”許婉滢越說越火大,“還有那個塗嘉書!她到底怎麼回事?基地難道沒測出她是異種嗎?”
歐陽無奈地注視着她,鏡片後的目光始終平和穩定,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婉滢,不要這麼咄咄逼人。你應該知道,我不會害大家。”他重重歎氣,“如果有得選,我也不會讓大家置身于危險之中。”
“什麼意思?”
康仁坤譏諷地笑了一聲:“許隊長,你該不會天真到,會以為研究院沒有任何背書吧?”
“任何一項藥物,想要通過臨床實驗,固定流程必須由藥企發起試驗,醫院承辦試驗,患者參與試驗,此外,還有最關鍵的一方——監管。”
“有了監管方,才能确保試驗數據的真實性和流程的合規性。”
“在你一把火燒掉的研究院,有醫藥和生物方面的研究人員、有自願參與試驗的患者,那麼,藥企和監管方在哪裡?”
“歐陽基地是你在末世初降時一手創辦的,這一年多的時間,什麼人可以瞞過你和歐陽的耳目,悄無聲息地在你們眼皮子底下做試驗?”
許婉滢下意識反駁:“什麼一年多?這項實驗明明是這幾個月才開始的!”
歐陽不得不打斷兩人的争吵,“糾正一下,試驗早在末世降臨前就開始了,最近幾個月,它才轉移到我們基地附近。”
“什……”許婉滢難以置信。
歐陽解釋:“李果在廢墟找到了一些物質,經過提取辨認,研究院使用了一項關于生物學細胞基因療法的前沿技術。而這項技術,在末世降臨前幾個月,就已經失竊。”
這絕不可能是巧合。
許婉滢忽然想起自己找到的那些行程表。
“3月1日,接待貴客。”
“貴客”是誰?
“4月28日,轉移試驗品。”
“試驗品”又是誰?
“轉移”是指轉移來,還是轉移走?
而在褚青缇找到的日記本中,自從4月20日開始,一切就變得不對勁起來。
“4月20日,我感覺很不對勁,它似乎醒了。”
“4月21日,好奇怪,自從它來了以後,這裡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它”是誰?
從4月22日至4月29日,日記本裡混亂地記錄着主任、博士、助手互相屠戮。
“4月30日,噓,不要出聲,保持安靜。它們會殺掉我們,徹底取代我們。”
原本許婉滢對這些内容雲裡霧裡,自從下了一次窨井,她就意識到日記裡記載的正是她們在井下所見過的污染體。
那麼問題來了。
4月20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導緻研究院淪陷?
而研究院淪陷之後,在一片混亂中,被轉移的4月28日“試驗品”,又是什麼東西?
如果背後真有資方做推手,這隻推手所掌握的東西,一定比歐陽基地井下那些東西更為強大和可怕。
畢竟,那是在末世之前,就開始秘密謀劃的試驗。
仿佛這幫人,一早就預料到了末世會到來。
一想到這裡,許婉滢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因此,塗嘉書向我發出合作邀請,我沒有拒絕的餘地。我特意派你下井,就是想通過你試探一下對方的實力。很顯然,我們失敗了。”
歐陽捏了捏鼻梁,目光晦暗。
“歐陽基地承擔不起與這幫人為敵的後果。”
歐陽基地雖然不缺物資,但武裝力量太過薄弱了。
如果連基地戰力最強的許婉滢都奈何不了井下那幫東西,其他人更沒有反擊的能力。
許婉滢久久地沉默着。
為什麼對方會盯上歐陽基地?
因為他們最弱、又最肥。
“婉滢,不是我想引狼入室,而是狼已經打到門口了,再不主動開門迎接他們,我們就會造成更大的傷亡。”歐陽道。
康仁坤補充:“這隻是權宜之計,我和李果會控制好局面,不會讓它們對人類動手腳。”
他一打岔,許婉滢總算想起他的那句“也”了。
她問:“它們能對人類動什麼手腳?”
“你還不知道?”康仁坤故作詫異地揚眉,“哦,忘了你被困在井下,消息隔絕。基地研發了‘改造新人類’基因編輯技術,向基地居民發放意向表。”
他咧開嘴,露出一口被煙熏壞的黃牙。
“截至目前為止,已經有5%的人參與改造,其中成功75%,失敗15%,待觀察10%。15%的居民報名參加下一次改造,50%未報名但支持改造,30%棄權未發表意見。”
許婉滢猛地瞪向歐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