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咬死了曹氏的事是程靖川設計的,今日事發突然,此刻文華殿内沒有官員,程貴妃孤立無援,一時昏了頭,脫口而出:“必是你心存妄想,才害了你的主子。”
“貴妃娘娘這話便是認了曹姨娘的死是你程家自己人鬧出來的,與我的澤兒無關,”淑妃立刻抓住了話頭,咄咄逼人的問:“那當初你的侄子為何要把罪名怪在我兒頭上。難不成是怕我的兒子擋了五殿下的路。”
糟了,被繞進去了,程貴妃的額上滲出了些許汗珠,隻顧着幫靖川擺脫害了曹氏的罪名,卻一時忘了對他們而言最重的指控是污蔑平郡王。
“你們怕害了我兒的性命會叫陛下嚴查,便索性污了他的名聲,這樣便無人能與你程家的皇子奪位了是吧。”
“淑妃,你在說什麼胡話。”皇後先了衆人一步,闆着臉訓斥了江淑妃。
江淑妃最近老的很快,明明比皇後還小幾歲,現在頭發卻都斑駁了,珠翠也遮掩不了那些白發,就連臉上也帶上了歲月的痕迹。
她眼裡都是憤怒和不服,雖然沒有回嘴,可她就執拗的站着,皇帝看她這樣,火氣隻好朝另一邊發。
程家的皇子可比奪位更讓皇帝臉黑,程貴妃陪伴皇帝多年,當然發現這話是戳了皇帝的肺管子了,但她确實無計可施了,隻能不斷否認。
場面一時陷入了僵局,直到牆角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說話聲。
“陛下,人絕對是程靖川自己害的,他害人不說,還把罪賴到平郡王頭上。”
說話的人是差點把命丢在盈袖閣的雲識文。
他們這一幫人死裡逃生一回,隻有他還能鼓起勇氣來到殿前,其他幾個恨不得沒人知道今兒的事他們是當事人。
雲識文之所以敢出這個頭,一是因為他家好歹還有個柔妃和兩個皇子外甥,他比别人有底氣些。
二是程靖川居然想在那種地方殺他,那最後給他安排的結局也決計不會體面,這可觸了雲識文的黴頭。
雲家此前隻是個小門小戶,可自從家裡出了個皇妃,雲家正經是一步登天了。
也為着這個,雲識文在那幫公子哥裡是最有臉面的,今天也是他幫着程靖川把那些人聚齊的。
結果他們那麼多人,在程靖川眼裡居然就是些想殺就殺的小角色,這讓他的臉面要往哪兒擱。
雲識文一到宮裡就被韓謙領進文華殿在旁邊聽着,此時他的裡衣都是濕的,可雲識文還是堅持着說話。
“陛下,程靖川一聽那女子自稱芙蕖,就面色猙獰的掐着人的脖子,還想殺了我們滅口。您想想,如果隻是想把妾室肚子裡的孩子弄了,一碗藥下去不比什麼都簡單,他偏偏要拐彎抹角的來這麼一出,分明就是算好了要拿人命去坑害郡王爺,借此給五皇子讓路呢。”
“你大膽,莫不是四皇子在背後指示,不然你怎敢張口污蔑皇子。”程貴妃塗着蔻丹的手恨不得戳進雲識文的眼睛裡。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又給了雲識文靈感,“對了,四皇子,陛下,草民雖愚鈍,可到底也算是四皇子的舅舅,今日程靖川所為,莫不是見不得四皇子有外家的助力,還想将四皇子拖下水。”
你雲家那仨瓜倆棗算什麼助力,程貴妃還在閨中就有個聰慧的名聲,可今日碰上的不是一味裝可憐的芙蕖,就是胡攪蠻纏亂說話的雲識文。
真的亂拳打死老師傅。
程貴妃被堵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但程靖川卻還不準備放棄。
“陛下,微臣與芙蕖确有私情,這私德有虧的罪狀微臣認了,可微臣之所以情緒過激,是有緣由的。”
程靖川認了他和芙蕖莫須有的私情,畢竟在這個關頭,他的名聲已不再要緊。
皇帝沉聲問他:“你有何緣由。”
程靖川說:“微臣自小頗受贊譽,故此入了心障,一心想有個好名聲,連對着後宅女眷也是如此,這才指使芙蕖替微臣處置了曹氏腹中的胎兒。”
韓謙靠在牆上抱着手,這個位置能把殿内的一切都收入眼底。當他聽到程靖川方才的話時,下意識多看了兩眼,确認堂前之人是程靖川本人,而不是誰假冒的。
程靖川其人,世出大族,一直把臉面看得尤為重要,當初也是因為這點才被曹家二小姐算計成功。可他今日居然自己撕了臉皮,這樣一來,以後怕是會更難對付。
“芙蕖今日突然出現,微臣之所以失态至此,是因為微臣發現掉進了他人的陷阱。”
程靖川轉頭看向芙蕖,眼中有憐憫,有痛惜,“芙蕖,我問你,你既然在匪盜手中撿得性命,為何不回程府尋我,而今,你又為何能身着錦緞制得的衣裳。”
為了能迷惑程靖川,讓他誤以為芙蕖是何辭盈,芙蕖身上穿的衣裳很漂亮,價格當然也漂亮的很。
是了,一個獨臂的孤女,她哪裡穿得上這樣的好衣裳。
程靖川又說:“請陛下明察,芙蕖背後定有人指使,此人居心叵測,借此事牽連了三位皇子,其心性之險惡,世所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