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還有些日子才能回家呢。”
歲安的眼睛裡開始醞釀淚水了,“可是我剛剛明明聽見爹爹說嫁妝,我知道這是女孩嫁人才要的,爹你不會背着我和母親把姐姐嫁出去了吧?”
“怎麼會呢,”何老爺忙解釋道:“是你姐姐的同窗要嫁人啦,你姐姐寫信是要爹幫忙找些東西給她添妝。”家裡給歲安說的是何辭盈去讀書了,所以周懷瑾在何老爺口中就是同窗。
何夫人歪下身子,拿出手帕把歲安臉上挂着的淚包拭去,溫聲道:“歲安别怕,姐姐再過些日子就回家啦。”
夫妻倆安慰了傷心的小不點一會,就讓他的乳娘把他帶回房,這個時辰歲安該午歇了。
等人陸續出去了,何老爺把何辭盈裝信用的信封拿起來,用随身帶着的小刀把它拆成平整的一張。
何夫人早已拿來一支蠟燭,這會正好點燃。
何老爺把信紙放在蠟燭上烘着,等着瞧有沒有字迹出來。這是何辭盈以前跟他們約好的,若有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事,就用這個方法跟他們說。
這個法子其實很老土,前幾十年就傳的人盡皆知了,但勝在簡單且效果好。
真的有字迹出來,何老爺看了就咦了一聲,“方先生?囡囡怎麼忽然想起來問他。”
何夫人沒理會他,等着看後面是什麼情況。
一張紙從頭烘到尾,何老爺的神色也越發凝重。
若真如何辭盈信中所說,那方先生可就不簡單了,連一個侯爺都要親自來找他。
他懂事的時候,方先生已經在漁陽安定下來了,如果說誰可能知道點方先生的底細,那就隻有他的父親了。
看來他得去找找他父親留下來的東西,看能不能發現些什麼。
無獨有偶,何家夫妻二人在想方先生時,遠在京城的何辭盈也在想。
都到正午了,何辭盈還沒起身,她萎靡不振的靠在大枕頭上,腿上蓋着厚厚的被子,苦着臉看碧水捧來的深褐色的藥湯。
“小姐,大夫說你是因着這些日子多夢才生病的,你又不樂意喝安神湯,就給你開了一個定心氣的方子。”
何辭盈從她手裡接過碗,閉上眼一口悶下去。
她這些天真的是天天在做夢,這些夢偏又斷斷續續的,不像第一次做夢那樣是一整天。
她先是夢到曹二小姐去了皇後的千秋宴,看她的裝扮,還真是成了程家的少夫人。後來又夢到周明安娶了曹家的大小姐,成了程靖川的連襟。
這些夢擾的她成日想東想西,進而吃不好,睡不好,沒幾天就病了。
更讓她無語的是,忠順侯估摸着是覺得何辭盈是這會子後知後覺自個錯失了三皇子妃之位才病的,他又遣人來說了一些看似安撫,實則挑撥她的野心的話。
她聽着這些老生常談的話,都懶得過腦,左耳進右耳出就忘光了。
沒了外人的叨擾,何辭盈自個在屋裡,越想頭越痛,後來幹脆不想了,因為這份記憶有一天幫她獲得了一個極為寶貴的情報,再想就是自尋煩惱了。
那個寶貴的情報就是關于方先生的事。
方先生之所以會引來皇帝的注意,是因為他手裡有端聖皇後留下的東西。
端聖皇後與太祖共育有三子一女,唯一的女兒嫁的夫婿就姓方,而方先生就是端聖皇後的外孫。
皇室留有記載,端聖皇後在公主成親時曾在嫁妝裡秘密添了一隻匣子。
大楚的記載中沒有磨滅端聖皇後的功績,世人都曉得端聖皇後她獨具慧眼,所以她特意為女兒準備的東西一定不簡單。
太祖是公主的父親,太宗是公主的親弟弟,他們與公主的感情很深,因此方家才能把匣子留住。
可到皇帝就不同了,他與公主感情不深,更别說早就離開京城的方先生。
那時,皇帝登基不久,因為先帝離世前沒有明旨冊封他為太子,先帝的子嗣又多,所以皇帝需要一些依仗才能盡快坐穩這個位子。
思來想去,他就想到了方家留存着的東西,于是在忠順侯的自薦下,他就派忠順侯親自去取。為了掩人耳目,忠順侯就借口要外放,帶着懷孕的妻子一起去了漁陽。
誰知到了清陽書院,忠順侯卻發現方先生那兒居然還留有兩份聖旨,一份來自太祖,一份來自太宗,都是旨在告誡後人不要謀奪留給公主後嗣的東西。
忠順侯無功而返,坐了幾年的冷闆凳才又在官場上活躍起來。
他還有活躍的機會都得歸功于皇帝,哪怕沒有得到方家的東西,皇帝靠自己的能力也還是坐穩了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