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京城風起雲湧,漁陽這邊卻還是一幅歲月靜好的樣子。
長大了一點的歲安在婢女的環繞下丢雪球玩鬧。房檐下,何老爺躺在藤椅上搖晃着,手邊就是火爐子,他聽着歲安的笑聲很惬意的烤果子吃。
何夫人才從月門走進來就在找歲安的蹤迹,這孩子前兩年像個猴兒一樣,能跳能躲的,不好好找都不見人。
好在今天歲安忙着玩雪,何夫人一眼就看見了他,也看見他額頭上的汗珠子,她冷聲道:“都是怎麼做事的,少爺滿頭的汗都瞧不見嗎?”
陪歲安玩的下人就簇擁上去,忙不疊的拿帕子給他擦汗。
發作了下人,何夫人又瞅着何老爺,“下人不盡心,你也沒長眼睛啊,孩子才多大點,萬一着了風怎麼辦?”
何老爺讪讪的從藤椅上坐直了,他被何夫人說的心虛的很。
何夫人一邊走近,一邊數落他說:“你看你,這幾年日子好過了,就越發懶了,八段錦你多久沒練了?叫囡囡回來看見你那個大肚子,我看你怎麼解釋。”
何老爺還嘴硬,“這人上了年紀,能胖說明吃得好過得好。”
“給你姑娘說去,别跟我說。”何夫人都不稀得理會他了,她招招手把歲安叫過來,讓他進去吃蛋糕。
何老爺跟在她們後面,他也要吃。
這是他姑娘從京城送回來的方子做的,又香又甜,他很是喜歡。
隻可惜何辭盈在信裡專門說了這點心吃了長肉,讓家裡一旬才能給何老爺吃一次,所以他找準機會就蹭兒子的點心。
何夫人怎會不知道他心裡的小九九,這蛋糕她都是按量端來的,如果歲安的是一份,何老爺就隻得了半份。
這差别明顯的連歲安都看得出來,他咯咯笑着說:“爹吃小份,我吃大的。”
何老爺也不生氣,親昵的捏捏兒子的小臉,妻子和女兒都是為了他好,他隻有開心的份。
上了桌,小歲安吃的美滋滋的,何老爺也吃的開心,可吃着吃着他突然歎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銀勺。
“夫人,你說咱家的囡囡要回來了嗎?”
何夫人被他這麼一問,心裡也有些酸酸的,“你問我,我問誰去?”京城那麼遠,全靠每個月寄回來的信才知道女兒的消息。
這信來的也不規律,有時快有時慢,如今入了冬,路不好走,想必更是慢了。
夫妻倆對視一眼,都歎了一口氣。
“老爺,夫人,信來了。”何順管家抱着一個木盒從外面快步跑進來,還沒站定就把盒子遞出去了。
何老爺把木盒放在桌上,熟門熟路的打開蓋子,從裡面拿出七八封信件,然後他迅速掃一遍,精準的從裡面挑出何辭盈的信,小心翼翼的拆了信封就要看。
他家囡囡用的信封是自己折的,不是外面買的,放在一堆裡面很顯眼。
何夫人沒搶得過他,也不樂意跟他湊着看,隻能退而求其次從裡面挑了周懷瑾的信來看。
周家這姑娘身上挂着這麼個名頭,也是常常寫信來問候她們夫妻倆,她看得多了,也憐愛這女孩兒。
何老爺看女兒一開篇就關心他最近身體怎麼樣,飯吃的香不香,高興的眉飛色舞。
他選擇性的忽略了信紙能寫下的内容有限,女兒是同時關心了何家三個人,然後繼續往下看。
“置辦嫁妝?”
“皇子妃?”
夫妻倆先被信裡的内容驚到了,又被對方的話給唬了一下。
兩人面面相觑了一會,又低頭去讀信,連旁邊吃完點心,試圖湊過來的歲安都沒顧上。
懷瑾在信裡寫她已經被賜婚給三皇子為正妃,不日就要嫁人了。何夫人是真沒想到,雖說何家因為何辭盈要上京的事打聽過忠順侯府,也曉得有這個傳聞,可傳聞和信上寫的聖旨都下了可不是一個概念。
何夫人驚訝過後就是不安,這未來皇子妃的身世被安到他們何家來,雖說他們知道是怎麼個事,可畢竟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懷着愁緒,夫妻倆交換了信。讀完兩個女孩的信,接下來又是侯夫人等人的信。
這些信都寫了周懷瑾已被賜婚為三皇子妃,隻是男人女人的角度不同,說法不一樣。
“爹爹,母親,姐姐寫了什麼?她要回家了嗎?”歲安靠到何老爺臂彎處,很認真的問。
何老爺把歲安抱起來坐到他的腿上,歲安自動調整姿勢,靠到何老爺圓乎乎的肚子上,等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