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漾平時健身,周絲死後雖然荒廢了,但複練數月,肌肉已有淺淺的形狀。
至少比看着瘦弱的謝錦棠有力氣的多。
謝錦棠拿過他扯不斷的那節又是輕松扯斷,在苗苗的白眼中悻悻地放下。随口胡謅着。“可能和我有淵源吧。”
兩人安靜下來,吳漾正要問周絲的情況,見陽陽舉着掃把棍就要敲到背對着的謝錦棠身上。
吳漾瞪大眼睛,躲開二字還沒發出聲音,苗苗已閃身到他身後,抓起衣領輕松提起他。“絲絲還說你是好孩子,我看一個娘胎裡生不出兩種娃,你也是個壞胚子。”
不管怎樣,陽陽确實是人的身體和靈魂,幾人都奈何不了他。
苗苗氣性大,周絲隻能勸解一二。“他以前确實是個好孩子,隻是發生了這種事對他打擊太大了吧。”
陽陽手上仿佛被電擊一樣被迫扔掉了掃把棍,他打不到苗苗隻能耍賴掙紮。“放開我,我不想當人了,當人太苦了。都是你們兩個殺了我弟弟讓我當不成鬼了,都是你們,你們去死。”
他眼淚鼻涕一起流的樣子讓苗苗看得嫌棄又發笑。“想當鬼?容易。來。”
苗苗提着他閃身到太陽曬不住的陽台一角。“從這跳下去誰都阻止不了你。
我先好心告訴你,大部分人死後都是被無常收走的,在地府沒有思想地等着投胎機緣。現在的人啊越來越不愛生孩子了,說不定到時候你等個百年結果投個畜生道,吃飽養肥等宰。”
苗苗頓悟地吸口氣,眼睛一亮繼續笑嘻嘻地說着。“那正好呀,背後放冷棍本來就是個小畜生。喏,死去吧。”
陽陽向後退了退,知道她怕陽光特意退到她不敢進的陽光處。他跪坐在地上哭起來。“可是沒有人期待我活着。”
孩子哭得慘,把當了幾百年鬼的苗苗都哭不忍了,她抖着身上的紅嫁衣給他看。“跟我比你好多了,我還被親戚套上嫁衣獻祭沉河了呢。呶,就這身。”
她這脾氣可不像受欺負的主,但剛說過的嫁衣此時還在她身上。
門口有物業敲門,看了眼淩亂的房間,又看到屋内的三人并無傷口後象征性地問了句要不要幫忙報警。
謝錦棠不是第一次接觸這場面了,輕車熟路地說着哥們兩人剛才因為一點事吵架打起來,鬧大後又冷靜下來了,他們正在商量怎麼賠業主。
樓上的兩人也認出陽陽的哭聲後下來領走了他,親昵地拍着他的背問兩位哥哥吓到他沒有。
可陽陽像沒聽到一樣并未理會他。
李叔尴尬地笑笑,沒話找話地和吳漾客套幾句。
說他們在準備搬家的事,已經找好房子明天就要搬走了。
對他們來說,這不是僅是個傷心處,還是個傷人處。
等旁人都走了,苗苗攤開手掌慢慢浮現了吳漾的魂魄。
此時她卻有些犯難了。“我現在功德少,鬼氣很傷人魂的不敢給他還魂,你用心感應一下,試試能不能叫來姐姐。”
周絲不懂,但相信心誠則靈。
不知是真的心誠則靈,還是日遊神感應到她。
她真的出現了。
在苗苗一聲恭敬又歡喜的姐姐聲中,周絲順着她的眼神看過去。
印象裡面容可怖的鬼差卻像天神一樣。
她穿着立領白色長袖,上繡銀線暗紋在陽光下似有會流動的熠熠光輝。
下裙是現代正時興的馬面裙,黑布做底,裙底部分是仿螺钿工藝繡的精美繁複仙鶴祥雲紋樣,其中流轉的炫彩流光像一幅生動的畫。
長發編了辮子用一根看出來很普通的木質長簪挽起,利落又有清冷感。
那雙眸子更像深谷中的一汪水潭,毫無波動痕迹。
鬼差的壽命和人類自然不同,再加上接觸的都是靈魂,這副無悲無喜的樣子倒不意外。
她從陽光中緩緩現身,并未多言甚至未看一旁不知道稱呼她什麼而未開口的周絲。
那雙快與白色長袖分辨不出的過于白淨的手剛剛擡起,原在苗苗手上的魂便被引着飛向她手上。
吳漾驚訝自己看得見她,雖然聽周絲說過她的模樣,但那時周絲描述中的她是一襲黑衣幹淨利落,所以最初會以為是夜遊神。卻沒想到是一位走在大街上沒人會懷疑身份的打扮。
他早聽謝錦棠說了房間内的情況,包括苗苗搶回他一魂的事。
此時吳漾并沒期待馬上回魂,反而問她。“我想能看到她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