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醒了!二小姐終于醒了!”
“太好了,趕緊去通知夫人!”
鳳淩睜開眼,腦袋很沉,耳畔的吵嚷聲讓她心煩意亂,她下意識高聲道:“别嚷嚷了。”
“咳咳咳——”
方初醒就嚷着嗓子說話的下場就是引來了一連串的咳嗽,咳得她胸腔生疼,連眼睛裡也冒出幾道紅血絲來。
“二小姐,您沒事吧?”一個頭上盤着雙環髻的女孩正垂頭望着她,幾縷碎發垂落在額間,明亮的雙眸滿是擔憂。
鳳淩看清眼前的景象,剛剛緩過來的一口氣差點又提不上來。
她扶着床吃力地坐起,額角在不經意間碰到床榻上挂着的淺粉色紗帳,細微的癢意讓她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
床旁的青瓷燈盞裡光影約綽,周遭未見自然光線,不曉得是白天還是黑夜。
她驚覺自己處于一間布置精簡的小室内,床榻正對着紋滿芙蓉的木質窗戶,窗戶緊閉,下方是一張镂空雕刻祥雲與蓮花的紅木桌,其上放着零零散散幾盒精緻的脂粉罐,看着像是梳妝台。
奇怪的是,這台上并沒有鏡子。
眼神落在方才同她說話的小女孩身上,這女孩明顯的古代丫鬟打扮,而這個房間,怎麼看都不像是現代。
這是怎麼回事?
她今早不是還在邕城森林公園腳下賣着油茶嗎?隻不過午間稍微小憩了一會兒,怎麼會來到這個古怪的地方?
在為Boss圓夢的第三年,她逐漸清醒過來,回家幫父母經營着家裡的油茶鋪子。
許是近些年養生經濟的繁榮,油茶鋪子裡的人總是坐得滿滿當當,又得益于優越的地理位置,生意不比一些熱門奶茶店差。
鳳淩每天勤勤懇懇烹煮油茶,手底下的動作沒有一刻停歇,怎麼說都是一個稱職的“茶二代”。
前幾日,她還想到了一個新的油茶配方準備投入市場,結果還未能實踐就來到了這個地方。
撩起衣袖,昨日不小心被油茶燙紅的手腕竟白皙如凝脂,還有一顆她從未見過的琥珀色小痣點綴。
這不是她的手,她就連身體也換了。
她眼裡一片黯淡,有氣無力開口朝旁邊的小丫鬟問道:“今年是公元幾年?額,不對,今夕是何年啊?”
她頓了頓,又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小丫鬟一雙眼睛裡的擔憂霎那間被詫異所取代,怔愣着沒有答話。
奇怪,這小丫鬟難道是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鳳淩又改了措辭:“汝可知曉吾之身份?”
小丫鬟更為詫異,連肩膀也跟着顫動起來。
不是吧?她說話有這麼奇怪嗎,至于把人吓成這樣?
小丫鬟聲音發顫:“二……二小姐,您是我們北越城鳳家的二小姐啊。”
北越城?這個地方饒是她也不曾聽聞,大概是曆史上哪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城市吧。
對于曆史,她還是信心十足的,雖不算成績拔尖,但她好歹也是名校曆史系出身。
思及此處,她眼神一亮。
對啊,這賊老天也沒對她趕盡殺絕,偏偏讓她這麼個熟讀史書的人穿越到了古代,這不是變相的給她機會,讓她在這兒建功立業、功成名就嗎?
她定然是獲得了本世紀最大最粗的金手指。
由于太過激動,她不禁笑出聲來。
小丫鬟身子一緊,咬着嘴唇顫聲道:“當今是至和五年。”
“什麼?你再說一遍。”
“二小姐,當今是至和五年。”
“瞎說八道,哪裡有至和五年,至和這個年号隻用了三年,你休想诓我。”
小丫鬟低垂着眉眼,聲音染上哭腔:“二小姐,我不敢诓您,當今的聖上是明德皇帝,年号确實是至和五年。”
明德皇帝?至和五年?宋朝和明朝合體了?什麼鬼?
她有些眩暈,身子一軟又躺回床榻上。
好巧不巧,躺下後她餘光瞥見床尾後的紅木立櫃上擺放着一盞白底彩色茶具,做工異常精美,上頭的幾隻綠孔雀栩栩如生。
這是直到清朝才制出的琺琅瓷?!完了個蛋,宋、明、清三個都齊了。
她可算是知道這是個什麼年代了。
穿越就算了,還偏偏穿到個架空的年代。如此,即便是曆史學泰鬥來了也隻能幹瞪眼。
她絕望地閉上雙眼,希冀着這隻是她的一場噩夢。
房間裡平靜了良久,久到鳳淩幾乎以為自己已經睡着了。一陣快節奏的腳步聲傳來,她意識逐漸清醒,但沒有睜眼,隐約間聽到一個婦人的聲音。
“快些把房門關上,淩兒剛醒,莫要讓寒氣進來。”
腳步聲離她的床榻越發近了,隻是越近這腳步聲卻越是細微。
忽的,她感到有人在撫摸她的臉頰。很輕、很溫柔。
緩緩把眼睛睜開一條小縫。
透過這條小縫,一張貌美婦人的臉映在她眼中。美婦烏黑稠密的頭發做回心髻樣式,但其上未添繁飾,隻簪了兩個碧玉簪,眼下略染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