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寒的臉也未免太過熟悉。
這張臉竟和他如此相似!?若不是耶律寒年歲稍長于他,或許會更為相似。
耶律寒趁七郎怔愣之際,另一隻手拾起戰斧,胡亂向七郎一砍。
七郎接連後退幾步。
耶律寒重新戴上面具,他身邊湧來了不少北狄士兵,形成拱衛之勢。士兵們刀刃向着七郎,刀尖寒光凜凜。出乎這些士兵意料的是,七郎沒再發起進攻。
“嗚——”
城牆上的号角悠悠響起。
七郎回首,隻見聶政榮在城牆上向他打手勢。
他即刻會意,銀槍在掌間翻轉,擊退數名北狄士兵。
他高聲大呼:“回城——”
耶律寒身側,為他用布條包紮止血的一人道:“殿下,不将他抓回來嗎?”
耶律寒眼裡映着七郎在人群中矯健的身姿,沒好氣地道:“你能!你去抓啊!”
那人垂下頭,沒敢接話。
耶律寒心知,此次交鋒北狄士兵雖未敗,但扔在氣勢上被壓了一籌。
而造成這個局面的,都是他的那個好七弟。
不過,此戰也不是一無所獲,他七弟出乎意料的厲害,而北越城的守城軍看起來也僅有幾千人。
如此,隻要拿下他這個七弟,不日便可攻下北越城。
“木清,傳令下去,回營修整,再做打算。”耶律寒吩咐道。
站在他身側的木清點頭,高呼:“殿下有令,退兵!”
……
北越城軍營内。
爽朗的笑聲自一營帳内傳出。
“七郎,好樣的!不愧是我兒子。頭一次上戰場就有如此魄力。”聶榮政不吝誇贊。
七郎垂着眸子,低低地“嗯”了一聲。
軍帳中燭光搖曳,七郎有半張臉在陰影中,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兒子,怎麼了?可是受傷了?”聶榮政關切地問。
“義父,我沒事。”七郎擡眸,面色基本如常。
“哈哈哈——”聶榮政見七郎無事,臉上重新挂上笑意,“照這般打下去,北狄那些崽子,遲早夾着尾巴逃回去。”
“你可别高興得太早。”軍帳被人從外邊掀開。
來者是一個中年男人,他手中拿有一本冊子,進入帳中後直接把冊子丢給聶榮政。
聶榮政接過:“城主,你怎麼空長他人志氣。”
“你自己看看,這是剛統計出的傷兵人數,足足接近三成。”鳳淵在帳裡踱步,“方才的一戰,北狄隻是被七郎的一時之勢給唬住了,此次他們退兵後定是會制定專門對付七郎的計策。加上他們兵力是我們的四倍之多,怎能掉以輕心!”
聶榮政盯着手裡的冊子,眉頭蹙起,歎息:“沒想到,竟也折損了這樣多的戰士。”
鳳淵道:“北狄此來是為要糧,他們後方補給肯定有問題。因此,我們隻需與北狄軍打消耗戰,我猜,他們耗不了一個月。城牆易守難攻,隻要我軍能撐過一月,他們必會撤兵。”
聶榮政垂下手:“消耗戰……這可是兩敗俱傷的法子啊。”
鳳淵反問:“可當下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聶榮政張了張口,轉而又合上。
見聶榮政不答,鳳淵扭頭看向七郎:“七郎,聽說你重創了北狄的攻城将領?”
七郎道:“伯父,算不得是重創,隻是傷了他的手腕。不過,他最近應該都難以提起那把斧子了。”
鳳淵滿意地點點頭,而後道:“我料想,北狄這兩日應不會再攻過來。”
聶榮政贊同道:“沒錯,這幾日我會加緊整頓城防,救治傷兵。同北狄奉陪到底。”
語畢,聶榮政拉開軍賬,幾滴冰涼落在他臉上。
外邊不知何時飄起了紛飛大雪,地面覆有一層不薄不厚的白霜。
他讷讷道:“看來,此後作戰,隻會更為艱難……”
翌日。
鳳府小院内,青石闆路面蓋上雪白厚毯。
一個男人站在房門前,口中不斷吐出白霧:“小姐,老爺讓我向您傳話,北狄軍已暫退,可以自由出府,但不可再入軍營。”
“知道了——”房間内傳出的女聲聽不出情緒,尾調拖得有些長。
聽着門外遠去的腳步聲,鳳淩撇了撇嘴角。
關了她一整天,這禁足終是得解。
正要推開門外出透氣,門卻自己打開。
定睛一望,是小蘭恰巧歸來,她摘下鬥篷的帽子,雪似鵝毛般簌簌而落。
她身後,滿目皆白。
“小姐,外邊下暴雪,夫人特意叮囑,無事便别出門。”小蘭擡起眸子,勸道。
還未等鳳淩答應,如落雷般驚心動魄的戰鼓聲蓦然傳來。
“這是……”鳳淩循聲,踮腳張望,啞聲道,“不是說已經退兵了,怎麼又……”
她捏緊手中暖爐,感受其中源源不斷的熱意。
俄頃,她眼裡閃過一道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