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秦沛文聊完後,柳簾回到二層客房。
推門而入,柳簾看到沙發上的秦沁坐在沙發上,臉上挂滿着淚,更有源源不斷的眼淚從眼角劃下。
柳簾蹙着眉在想事,一時摸不着頭腦,不懂跟賀潮吵架的秦沁跟她生什麼氣,畢竟大小姐的心情難猜。
現在最好的辦法是讓她冷靜冷靜。
柳簾坐在化妝鏡前,找化妝包。
全程很安靜,隻有秦沁抽抽嗒嗒地吸鼻子的聲音。
柳簾找出卸妝水和化妝品,對着鏡子要去摘假睫毛時,聽到秦沁在身後涼涼地開口——
“柳簾,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好朋友。”
柳簾微怔,緩緩回過身體,看着秦沁,眸色全是不接。
這大小姐又怎麼了。
她起身,從桌邊拿過抽紙,做在秦沁身側,遞過去一張,道:“好了,别哭了。”
一關心,秦沁眼淚更加止不住,側開頭,“你過來安慰我,我知道你什麼心态,你覺得我大小姐不好得罪,你哪怕有火也在憋着,哪怕并不是很喜歡我,也跟我認識這麼多年。”
柳簾半舉着手,停滞在半空中。
秦沁坐在她跟前不住地掉眼淚:“我那麼喜歡你,把你當最好的朋友,賀潮脾氣那麼很冷,連話都不跟我說,我說過多少次,我不喜歡他,但是隻要我爸爸給你好處,你就把我騙出來。”
她控制不住地在柳簾面前哭,鼻子通紅,眼淚嘩啦啦地流。她用小臂不住地擦着眼淚,“你腦子裡隻有算計,我跟你不一樣,你是個浪/女,無論友誼還是愛情,你不喜歡也能因為利益将就,就像你不喜歡我這個大小姐一樣,但為了資源一直跟我做朋友。”
在哭泣和控訴中,柳簾蹙起細眉,緩緩地在房間裡踱步。
話都說的很難聽了,她仍在思慮,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秦沁突發絕望,有種預感,柳簾絕不是在傷感她的話,是在短暫的迷蒙,考慮是否維系兩人友誼的必要。
果真,柳簾走了兩步,纖細的手指滑動在光滑的桌面一頓,冷冷清清道:“秦沁,有些話其實不用說出口的,我需求你的利益,就像你需求一個更成熟的人關心你一樣。”
她坐在窗台下的沙發上,點了支煙,煙霧缭繞見不清眉眼:“如果你實在不喜歡,我跟你道歉。”
秦沁情緒更加高漲,拿起抱枕摔過去:“不用你道歉!”
柔軟撲在她腳跟,卻聽到秦沁忍着眼淚,堅定地說道:“柳簾,我們絕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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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樹葉呼啦啦地響,窗還開着,夜裡的夏風吹得人有點涼。
秦沁連澡也沒有洗,躺在床上持續抽噎到入睡。
按理來說,她應該離開,但是秦沁一句話倒點醒了她。
她是個浪/女。
浪子不需要用間格符,自在地活在人世間,随意玩弄别人的感情,隻要痛哭流涕就能換來女人的心軟和世間的美談。
而女人不能玩男人,不能用利益換感情,隻能留着貧乏的眼淚悔悟,靠搖身一變後再讓男人對她改觀。
可笑。
柳簾偏是後者。
趁着時間還早,她跟助理在微信上說了一款秦沁想買的香水,替她蓋好被子,去洗手間補妝。
化妝刷在指尖靈動會,精巧的手腕搭在台面,柳簾多少有些分神。
到底讓秦沁影響到心情了。
盡管她已經最好最壞的打算。
鬧掰了,秦沁的為人不至于像她哥哥秦明澈一樣還在工作上給她使絆子。
一連串的事,惹她有幾分緊張,能聽到屋内的時鐘滴答作響,又聽到自己心髒的搏動。
十一點整,她聽到外面有腳步的聲音。
很輕,以及有低沉的交流聲。
她收好東西,蹑手蹑腳地起身,從沙發上拿起外套披在身上,走至門前,屏息聽到黑暗裡秦沁均勻的呼吸後,緩慢地拉開房門,輕輕地阖上。
擡眼,朝走廊盡頭看去。
心提到嗓子眼。
高挑的身影由遠至近,身旁已經無旁人。
在昏黃的燈光裡,黑色的無尾禮服質地硬挺且做工精良,搭在他的小臂上,領口微敞,骨節分明的指節間夾着黑色領結。
難得給他矜貴優雅多了絲随性。
他慢條斯理地擡眼,在倦怠的夜裡,眸色怔然地聚焦她身上。
柳簾凝神地看秦沛文。
他離着她還有兩步之遙之際,幽深地看她一眼,微微颔首,“還不睡?”
廊裡的光凝在她雪白的膚上。
她笑道:“我在等你。”
秦沛文眉骨稍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