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深紅色的蒸汽火車——霍格沃茨特快列車已經停在那裡,正在噴出滾滾濃煙,而站台上還基本上沒有人。
但黛涅布那天晚上答應了塞德裡克的邀請,在站台上等他。于是先去把行李放進其中一個車廂,然後兩手抱着瑪爾朵趴她肩上,靠着那節車廂外的車站柱子,放空着盯着空蕩蕩的車站。
人在随着時間不停的進入。
就在這時,一陣熱鬧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快點!喬治你踢了我的箱子——”
“是弗雷先放在軌道正中間的!”
“天哪,比爾你别用那種的眼神看我。”
“羅恩你剛剛踩到我的貓!”
“它看起來更像一團毛巾!”
黛涅布剛想挪個位置,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喊她。
“黛涅布!”金妮穿過人群跑過來,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我還以為你會踩點最後一分鐘沖來!”
是金妮,後頭緊跟着韋斯萊一家和赫敏、哈利,甚至這次除了每次都能遇見的韋斯萊夫人,居然還看見了比爾·韋斯萊和查理·韋斯萊。
“原本是計劃那樣,”她眨了下眼,“後來我哥弗雷擔心他先走了我會來遲,所以和他一起來的車站,結果提前了快半小時,現在有點尴尬。”
“诶,我們還以為你跟其他斯萊特林同學一起行動。”赫敏溫和地笑着。
“我和塞德裡克約好了在這邊會合。”她坦然回答。
喬治湊近她身邊,半開玩笑道:“哦?迪戈裡?霍格沃茨的黃金男孩?你們這是……”
“那天魁地奇世界杯出事前,他說叫我今天等他一下。”她語氣誠實又平靜,沒有任何多餘含義。
弗雷德咳了一聲,小聲對喬治說:“她真是塊不解風情的木頭。”
“但這塊木頭長得實在好看,”喬治小聲回,“難怪塞德裡克不死心。”
黛涅布沒聽清他們的悄悄話。
“嘿,”喬治又湊上來,“你要不直接來我們包廂——”
“沒錯,我們可是特别歡迎你來的。”弗雷德立刻補充。
“閉嘴。”金妮毫不猶豫地踹了他們一腳,“她有人約了。”
就在這熱熱鬧鬧的對話中,一道淡淡的寒氣仿佛突然降臨在熱騰騰的站台一角。
“真是壯觀,整個韋斯萊動物園都來了。”德拉科的聲音從側後方傳來,清晰、譏诮,像針一樣紮進空氣裡。
衆人紛紛轉頭,果不其然,他站在離他們不遠處,一身整潔的校袍,鉑金發一絲不亂,臉上是熟悉的冷笑。克拉布和高爾拖着行李站在他身後。
“馬爾福。”哈利的聲音立刻變得低沉。
“波特,格蘭傑。”他掃視過去,又看向黛涅布,眼神短暫停頓,“黛涅布……這次居然早到了,真稀奇。”
“我哥送我。”她挑眉,“順便攔下了我本想賴床的心。”
德拉科似笑非笑地說:“你哥該早點勸你别理迪戈裡。那家夥一向擅長對所有人都好。”
“你聽起來怎麼了?”她語氣溫和但又帶點疑惑,“不過我哥建議我可以多和塞德裡克玩。”
金妮:“哇。”
弗雷德:“雙殺。”
喬治:“不——是三殺,因為她真的沒意識到有什麼問題。”
德拉科臉色一沉,正準備再說什麼時,一道高大的身影從人群中快步走來,棕發在陽光下泛着柔亮的淺棕色。
“黛涅布!抱歉,我來晚了——”塞德裡克快步穿過人流來到她身邊,朝她歉意地笑了笑,“你等很久了嗎?”
她看着他微微出汗的額頭和燦爛的笑容,原本要說的抱怨忽然變成了輕哼一聲:“你還知道你遲到了。不過——實際上也是我來早了。”
“那我請你在車上吃甜點?”他試探着笑。
“看在甜點的份上,勉強原諒你。”
塞德裡克看了眼站在旁邊的韋斯萊一家,立刻禮貌地問候:“早上好,夫人,先生們。”
“你好啊,迪戈裡。”比爾笑着和他握了下手,查理拍拍他肩:“今年還打算拿魁地奇杯?”
“盡力吧,不能讓我們學院輸得太難看。”他大方回應。
等寒暄告一段落,和韋斯萊一家告别,她轉身朝列車走去,塞德裡克自然地跟上,兩人一邊說笑地并肩而行。
金妮忍不住小聲說:“我現在更想知道……火車上到底會發生什麼。”
赫敏笑:“那是他們之間的戰場了。不過我确實有點想和他們坐一個包廂。”
身後,德拉科沉默地注視着他們的背影,直到他們登上列車才轉身離開。
布雷斯從一側走過來,小聲嘀咕:“你就這麼讓她被人帶走?”
“我又不是她監護人。”德拉科冷笑一聲,眼神卻停留在她的背影上,久久不動。
車廂内吵吵嚷嚷,汽笛聲在頭頂回蕩,黛涅布穿過擁擠人潮時步伐不緊不慢,偶爾有低年級生識得她模樣,竊竊私語後又迅速退到一邊去。她對此毫無反應,隻想趕緊進入包廂。
“……說真的,你到底是幾點到的?” 塞德裡克在她身後問,拎着甜點袋子和自己的行李,模樣稱職得像個貼身助理。
“早你二十分鐘。”她漫不經心道,“不過你要是再晚十分鐘,我就要接受喬治他們的包廂邀請了。”
“喬治·韋斯萊?”他一腳踢開路中央橫着的一個皮箱,“聽起來我這學期會有不少強勁對手。”
“他已經有金妮拿掃帚追着他們打了。”黛涅布推開包廂門,“但我搞不明白,什麼對手?”
塞德裡克挑眉剛要說什麼,就看見她帶他走進一個已經被妥善布置好的包廂。
窗邊座位靠着小毯子,頭頂行李架上整整齊齊放着她的箱子,甚至有一個靠墊倚在角落。她把窗簾拉了一點,車廂内頓時安靜又柔軟。
“……你是怎麼搶到這個位置的?” 他坐下,輕輕把自己的行李也放好。
“因為我來的挺早。不過起太早了,而且弗雷一直在我耳邊念念叨叨,我挺想在火車上睡一覺的。”
“這邊,我的位置。”
黛涅布坐下,拿着牛角包準備吃。
“那我呢?”
“你坐對面,剛剛好。”她認認真真地建議。
他一邊笑一邊坐下:“黛涅布,你知道你是我聽過最不解風情的巫師嗎?”
“哦。”她咬了一口牛角包,含糊不清地回答,“那你現在知道了。”
他笑出聲,把檸檬塔擺好:“你哥真寵你。”
“他怕我餓死。”
“還有誰怕你餓死嗎?”
“……你?”她擡頭,眼神毫無雜念。
他歎氣,認命地低頭咬了一口塔:“算了,你繼續吃吧。”
塞德裡克無奈地擡頭看天。
又是失敗的一擊。
黛涅布吃完一塊檸檬塔,舔掉指尖一點屑末,然後擦幹淨手,拉過毯子到腿上。
瑪爾朵伸着懶腰跳上她的腿,打了個呵欠,圓溜溜的眼睛掃了塞德裡克一眼,滿是不屑。
“别介意,她就是這樣。”她理所當然地解釋,“總是喜歡蔑視所有人。”
“你看起來倒是喜歡。”塞德裡克調侃。
“我喜歡她,但她有時候不太喜歡我。”黛涅布說完,輕輕抱起瑪爾朵,整隻貓如一團黑絨蜷在她懷裡。
火車繼續颠簸前行。窗外的風景從紅磚建築變成一望無際的田野,雨滴打在玻璃上,清脆的聲音很好聽。
她微仰着頭靠在牆壁上,抱着貓,眼睛已經半阖。
塞德裡克本想開口說什麼,但對面那人已經毫無預警地沉沉睡去。
……就這麼毫無防備地在他面前睡着了。
她的額前發絲随着車廂的晃動輕輕抖動,長睫不時微顫,神情安靜而溫順。
塞德裡克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