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的不錯,不管李長安帶的幾個人怎麼樣,驿棧的守衛倒是怕了,尤其是聽到“殿下”二字後。既不敢放人,又不敢抓。隻能盯着李長安,等她令下。
李長安比淩願高出半個頭,被她這樣挾持着,感覺很不舒服,隻好說:“都回去吧。”
侍衛通通扔下刀,四七也領着路人往樓上去了。
兩人演了一出狐假虎威的戲碼,倒是把林梓墨哄得一愣一愣的。他欲言又止,被淩願俏皮地一眨眼給駁回。對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心雖惶惶,也不好多問。
淩願劫到李長安,心裡是真挺高興的。本來跑路沒有找到好馬,騎了兩頭驢到客棧,不算舒服。這下李長安來了,她的寶馬昫夜自然也跟着。
昫夜此馬,通體雪白,龍骨蘭筋,目明長庚,跑若流星。日行千裡也不在話下,乃是匹不可多得的胡種馬。
要是平時,淩願是不敢随便上别人的馬的,尤其是昫夜這種烈馬。不過,現在李長安在啊。
淩願捆了李長安,扯着繩子一端,逼她在身後跟着,又半真半假地威脅昫夜一番。昫夜倒是溫和地低下頭,用額頭蹭了蹭淩願的手心。很光滑,但有些發癢。淩願很滿意,将手撤回,又誇了幾句。然後就高高興興地和李長安騎着昫夜走了。
然後。
淩願和李長安騎馬時,林梓墨在騎驢……
淩願和李長安在喂馬時,林梓墨在騎驢……
淩願和李長安在驿站喝茶時,林梓墨在騎驢……
淩願和李長安……林梓墨在騎驢……
林梓墨騎驢騎得心累。那驢速度不快脾氣倒大,還得他好言哄着,拿吃食供着。騎了一路,沒休息累夠嗆就罷了,兩腿還磨得生疼。
所幸蕪州就在眼前了。
蕪州水月行總行内,終于很驢說再見的林梓墨戴着鬥笠,白紗遮臉,故作一副高深莫測的姿态。他呷了口茶,餘光瞟了瞟一旁滿臉堆笑的小二,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淩願說她去處理一下李長安,一會就來。可是他已經在這幹坐了小半個時辰,什麼也沒買,總疑心下一秒就會被店家趕走。
他偷偷擡眼打量了一下大堂,不免驚歎此處奢靡。
水月行規模宏大,裝飾繁華,裡外俱是金碧輝煌,飛龍舞鶴。一樓大廳正中有個圓形水池,名喚鏡花水月。
那水池本處在富麗堂皇的庭中,頗為清新脫俗,卻似乎被人當做了許願池。池底鋪滿十幾層玉币金紙,倒是和庭裡一模一樣的銅臭味了。來往商客更是不絕,僅僅林梓墨所在的朝生堂此刻都有近千人,也不知是幾百單生意,牟利幾許。
林梓墨等的有些急了,無心觀景,不動聲色地向門口張望着,才看到一個熟悉的紫色身影——淩願!
說是熟悉,其實也覺得恍惚。他記憶裡淩願一直是愛穿藍色衣裳的,最近卻隻看到她穿紫衣。不過幾年沒見,個人愛好有所改變,也是正常。
淩願款款往裡走來,明明衣服不算華貴,那張風華絕代的臉倒是和這裡浮誇的、金光閃閃的裝飾相得益彰,毫不遜色。她從容地與迎上來的店小二談笑着,舉止大方,如魚得水。人群熙熙攘攘,她越往中走,反而越叫身邊人失了顔色,隻叫人禁不住滿眼隻有她,都是她。
直到淩願走近了,彈了一下林梓墨額頭,問發什麼呆呢,林梓墨才回過神來,習慣性捂住額頭,又悻悻放下手:“沒什麼。隻是我在想你以前明明耳铛手钏一個都少不了,就算去爬樹,也要把自己打扮得像皇宮裡的柱子一樣。現在怎麼連璎珞也不戴了。不太習慣。”
淩願雙手撐住桌案,上半身往林梓墨的方向前傾,好使自己的臉在他眼中放大,故意問道:“那我以前漂亮還是現在漂亮?”
林梓墨一激靈:“都…都漂亮!”
淩願笑了一下,還是放過他:“我現在也不會爬樹了嘛。”
給林梓墨順好毛,淩願才開始辦正事,讓迎客的小二把管事的叫來。
不一會就來了位頗為穩重的中年男子,雖然打扮莊重,但一看就不是什麼重要角色。
淩願明白她是生客,對方必不會多重視。倒也足夠了,反正她也不是毫無準備。停頓一會,她嗔怪道:“你們水月行真是好沒誠意。不是小女作怪,隻是怕店家不認得寶貝。”
中年男子賠笑道:“店内小本生意,多有得罪,還請小娘子諒解。不過不知尊寶……”
“且瞧好了。”淩願從袖中拿出一物。
“這!小娘子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