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淩願其實沒太聽懂,莫名心虛,也不好再問。幸好打牌這種東西,一向是打着打着就會了。
李驚羽簡單說了一下規則和懲罰,随即問道:“可否有人要坐莊?”
不會玩到底是不會玩,淩願坐觀其變,看向李長安:“你坐莊嗎?”
李長安回看她一眼又低頭看牌:“你呢?”
“閑家?”畢竟她第一次玩。
“閑家。”
“咦?小安你之前不是就喜歡一個人做莊家嗎?”李驚羽随口問道。
李長安面不改色:“我這把牌不好。”
越此星總感覺氣氛怪怪的,但也興高采烈地嚷着要坐莊,幾人就此開始。
李驚羽本是老手,雖在蘭宛不常打了,但也不錯。李長安又偏偏運氣奇佳,拿到的牌點數一個賽一個大。淩願雖然先前沒打過,但勝在聰明,且神情微妙慣會唬人,讓人捉摸不透。
于是越此星在喝了第十三杯水後,又一次出恭去了。回來時簡直懷疑人生,自己竟然就在李驚羽坐莊的時候赢了一局。
她十分想,并且也問了:“為什麼你們輸了都罰喝酒,隻讓我喝水?”
“小孩子當然不能喝酒了。”淩願很自然地答道。
越此星疑惑地看了看隻比自己大兩歲的李長安和隻比自己大不到四歲的淩願:“你們……比我大很多嗎?”
李驚羽笑着摟她入懷,揉一把,又給她理了理被弄亂的頭發,溫聲勸道:“好了阿星,不喝酒是為你好。小安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不喝,對吧?”說罷又看了看李長安。
李長安心領神會,面無表情道:“年方少,勿飲酒。飲酒醉,最為醜。”
越此星本來就很崇拜李長安,被順了一通毛,哼哼唧唧道自己已經及笄了,乖乖坐回原位。
一輪過去,越此星又輸了,拍桌怒罵淩願明明牌這麼小是怎麼敢激她出牌的!
淩願彎眼:“請。”
越此星咬牙切齒:“好,好。罰就罰,下局我定要赢你。”随即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啪”一聲就倒桌子上了。
李驚羽吓一大跳:“阿星剛拿錯杯子了,喝的是我的酒。”
淩願也奇道:“這怎麼還是個一杯倒。”
話音剛落,越此星突然猛地起身,面帶詭異微笑:“我沒醉啊。”
說着她突然走到空處轉了一圈,似乎在展示什麼。又嘿嘿哈哈幾聲打出數拳,頗為自得的看向“衆人”:“如何?我打的不錯吧。”
無人回應。
越此星疑惑道:“你們怎麼不理我?”
李驚羽沒忍住開口:“阿星…别往門口看了,我們在你背後。你這樣…” 好傻。
“哦。”越此星轉身,摸着後腦勺道:“那個,我給大家表演一套醉拳吧!”
淩願道:“你不是沒醉?”
越此星大怒:“鏡十四你少管我!”對着的卻是李驚羽。
李驚羽從來沒有這麼無措過,象征性的拍了兩下掌表示鼓勵。最終還是沒忍住,捂着嘴低低笑起來,肩膀都在抖。
越此星很是滿意,轉過身擺出架勢,兩手在胸前繞了一個意義不明的圈,一掃腿,屏風全被掀翻了。
然後她往前幾步,大“哈”一聲,右拳往前沖去。
大門轟然倒下。
收拳回身,立定轉身,越此星微微昂頭,等待着大家表揚。
淩願發自内心的開始鼓掌。同時也發自内心的想給越此星丢這不管了。
特意被李驚羽弄走的侍衛聽到聲響也終于趕了過來,這場鬧劇以越此星被拖走結尾。
盡管已經到了寅時正,王妃催大家都趕緊回去睡。淩願被這樣鬧了一通,感覺更加清醒,輾轉反側數次,仍是未眠。
反正今夜沒下雪,她幹脆披上大氅,揣上手爐,到外邊随便走走。
走了沒多遠,淩願就看到某殿歇山頂上有一人在獨自喝酒。
一人一月一酒,不知是取暖還是解愁。
從小就愛上房揭瓦的淩願看到隻覺無比親切,決定上去結交一下這位“知己”。
翻上去一瞧,誰知在殿頂上喝獨酒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平日溫柔可親的李驚羽。
淩願略有驚訝,但也沒說什麼。李驚羽看她一眼,隻說了句:“你來啦。”又自顧自的喝悶酒。
兩人無言,默默賞月。淩願口渴,開口讨酒,李驚羽卻死死抱着酒壺不給,理由倒也簡單:這是烈酒,都喝醉了掉下去怎麼辦。
淩願看她就一個酒壺,也就此放棄,抱着手爐發呆。
夜涼如水,月亮也不圓。唯有微風輕吹,醉意如霧籠罩,涼得透人肺腑,卻也長醉不醒。
歇山殿頂上,李驚羽仰頭喝掉最後一點酒,茫然地将酒壺倒過來晃了晃,一滴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