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伸手戳了戳,毫不留情地把一邊耳朵打掉了。
這雪兔子越來越接近團子。淩願蹲在地上,明明是仰視,卻有種居高臨下之感,眼神裡盡是挑釁。
李長安低頭看她,突然笑了。
很輕的一聲笑,讓人以為聽錯了,又在淩願那裡清晰無比,久久回蕩。
越此星大怒:“鏡十四你還我兔子來!”說着團了個雪球丢向淩願。
淩願不甘示弱,直接把另一隻兔耳朵拔下來丢她。
李驚羽和李長安也加入了這場混戰之中,一時間雪球橫飛,也不知道誰丢了誰,誰又被誰的雪球所傷。
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替王妃擋下兩個雪球。衆人暫停混戰,看向突然出現的蘭宛王。
李驚羽嗔怪着給他拍掉身上餘雪:“幹嘛現在回來呀,大家都沒法玩了。”
蘭宛王快活地笑着:“各位尊貴的娘子,十分抱歉,我現在就要離開。不打擾大家的好興緻了。”說着就一把抱起李驚羽,直接離開了,隻留放肆快意的大笑之聲回蕩在雪地間。
淩願和越此星對視一眼,兩個人極有默契地又開始互砸雪球。
很快,雪地一片狼藉。砸到有些累了,淩願喘着氣說停戰,把風帽和氅衣都随性扔在雪地上,又笑着去摟住越此星。
越此星打到最後也是紅了眼,在淩願懷裡又不敢使勁掙紮,隻是問:“這算誰赢?”
“你赢。越大俠,饒了我吧。”
越此星滿意了,一轉頭看到李長安,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對勁:“等一下,為什麼你們兩個打我一個啊。”
“哪有?”淩願放開越此星,雙手往後撐住地,整個人以一種放松的姿勢坐在雪地裡,睜眼就是編,“你肯定是看錯了。你想想,你是不是砸了我們倆,然後也被我們倆砸了。”
越此星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是。輕易地忽略掉李長安沒砸淩願的事,她生出新的疑問:“那你幹嘛砸我那麼重?”
“蘭宛人打雪仗就這樣,表示對對手的尊重。我們入鄉随俗。”淩願又朝李長安眨眨眼,“對吧?”
李長安會意,邊走過來便表示确實如此。誰知剛走近鏡十四,對方就突然跳起往她脖子裡塞了一把雪,冷得她縮了一下脖子。
淩願狡黠地笑着,又看越此星:“你看,二殿下都沒說什麼。”
越此星總感覺哪裡怪怪的,又看不出什麼問題。幹脆搖了搖頭甩掉疑惑,拱到淩願身邊去。
三人幹脆一起癱在雪地上。越此星在中間,心滿意足,又不安分地不時戳戳淩願。兩個人于是又互撓起癢癢來,翻了好幾個滾。
淩願敵不過,大叫李長安的名字。李長安隻是看了一眼越此星,對方就乖乖縮了回去。她還是往越滾越遠的兩人走去。
淩願也不是安分的主,人躺在地上,看着李長安往這邊走來,頓時起了壞心思,擡手去勾李長安的踝骨。
李長安反應很快,雖是差點絆倒,但單手支住地面,将淩願壓在身下,撲起幾粒雪塵。
雪下得淺了,隔着一層白的朦胧,兩對眸子就此對上,似千言萬語,又靜默無聲。此刻秋波送。
淩願笑得無辜,毫無誠意地道歉:“二殿下,見諒。”
她明明被人壓住,卻神色自得,眼裡亮晶晶的滿是笑意。
月亮映在水裡。
淩願看見自己被映在琥珀色的池中。
她心念微動,仿佛心内最深處被輕輕撓了幾下。這感覺很陌生、又奇怪,她卻完全讨厭不起來,甚至留戀。
李長安隻是定定地看着她,目光瞬也不瞬,似是舍不得眨眼。
聽到越此星喊她,淩願才回過神:“殿下,該起來了吧?”
李長安答非所問:“你面具下是什麼?”
“自然是我。”淩願答。
那個月光閃耀的雪夜,三個人都不覺得冷,隻希望這雪能下的再久一點,再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