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孟臨溪倚窗喝着熱茶看舞劍,待顧青山換好衣服去上早朝才離開三層。在之後的日子裡,看顧青山在他的小院裡忙碌已經成為孟臨溪忙碌之餘的消遣。他常在上朝前晨練,時常練劍,偶爾起晚了就打套拳;他下朝後直接去上值,從不歸家;他喜歡吃過晚飯後換身便裝去出門,歸來多是深夜了。他甚至喂養了一群流浪貓狗。
顧青山不知道頭上有一道目光注視着他,孟臨溪日常在窗邊時也不敢大聲說話,生怕聲音傳了下去被發現自己的變态行為。逐漸地,孟臨溪已經習慣了每日看到顧青山。
在連續三天看不見他練武的身影後,她終于忍不住想去敲他的大門。誰知剛一出門便遇到王燦陽身邊的侍女豆兒,請她速速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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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慶殿大修所需要的所有材料已經全部盤查完畢,工部尚書黃芷帶工部侍郎蘇升鈞和将作監劉洋、少府監王可廷進宮複命。一行人在宮門口由内侍帶領下往成平殿走去,聖上近日因為大慶殿大修都在那裡辦公。
按照官位,蘇升鈞理應位列第三,卻落在最後,全是因為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從馬車上下來。這是少女第一次下車之後不知道該去哪裡,她甚至不知道是誰在傳召她,隻好站在寒風裡等待來接她的内侍。可以看出她來的匆忙,額前的碎發來不及整理被風吹得飛舞,也沒有帶護手的保暖筒套,隻能把手探進袖裡,寒風吹得她鼻尖微紅,她低頭倚在馬車旁邊不知道在想什麼,神情恬靜。
他想跑過去把自己手裡的棉筒套遞給她保暖,隻朝她行了幾步,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低頭看看自己手裡的棉筒套,捏了一把,還算保暖,隻是進京那年買的,有些舊了。這一晃神,前面的王可廷回頭喚他:“蘇大人,怎麼不跟上?”他散了心思,又回到隊伍裡朝成平殿走去。
孟臨溪等在門口快要凍僵了,過了一會兒才看見有内侍朝她走來,遠遠打量,竟然是陛下身邊的張内侍。
“讓郡主久等了,成平殿過來有些距離。”張内侍說。
“無妨,天寒地凍,勞煩張内侍親自帶路。”孟臨溪沒聽出成平殿是哪位主宮的主殿,但看這架勢應是聖上宣召自己。
張内侍看她将手探進衣袖裡,不知是她在焦慮地掐自己,以為她是緊張,開口提點了幾句:“郡主殿下的親事,今日怕是要定下來了。”他不說倒還好,他這麼一說如同給孟臨溪判了死刑一樣,太子冠禮剛過三日,沒想到就這樣着急。
蘇升鈞一行人來到成平殿後,卻被告知陛下臨時去偃蓋殿處理事務,衆人隻好在殿外等候。蘇升鈞原來在劉洋麾下,如今見他升任工部侍郎,自是十分高興,問他六部與五監的區别,是否适應,正聊到興頭上,看見不遠處張内侍往這邊走。看見了張内侍,衆人以為陛下快要回來了,都斂了神色站好準備進去,卻見張内侍走近顯出身後的人影是孟臨溪,目的地也不在此,而是拐了彎朝偃蓋殿走去了。
“那不是弘化郡主嗎?”王可廷也去看了觀音菩薩成道法會,對孟臨溪印象深刻,“她最近可是風頭無倆。”
“犬子因為在丹青上有些成就,幸得貴妃娘娘搭線,與她見過一面,可惜犬子不争氣啊。唉,也不知最後花落誰家。”劉洋說。
“蘇大人,聽說你是江州人,不知去年底你歸家探親與郡主有沒有接觸?聽說郡主前些年都在江州。”王可廷問。
“有幸見過幾次。”蘇升鈞隻簡單回了幾個字,腦子裡都是她剛剛路過時凝重的神情和微蹙的眉。
劉洋還欲為兒子深問,王可廷拍着二人胳膊低聲說:“那便是小顧大人!”顧青山帶着一隊侍衛巡邏至此,也往偃蓋殿方向走去,王可廷的消息還沒更新到顧青山已經被調到殿前司了,猜測是聖上要為郡主指婚了。
“這麼快!”蘇升鈞脫口而出。
“京城誰人不知郡主追小顧大人追的緊,而且那顧家确實與孟王府相配,女追男隔層紗,這還不快嗎。”王可廷自圓其說。
“王大人,我看你不應該叫王可廷,應該叫王打聽。”一直沉默的黃芷說道,幾人除了蘇升鈞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