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想接着說點什麼,做好了要是還說不通就直接先和人打一架,然後再想辦法離開這片虛構之地的準備。
突然,一道紫紅色的淩厲刀光猛然劈開了夢境,喚醒了包括她在内的上一秒還處于沉眠之中的人們。
猛然從太一之夢中驚醒,接收到自己被掩蓋了的記憶的路西娅:“……”
她扶着暈乎乎的腦袋,緩了緩,随後她的表情開始不受控地扭曲,胸腔逐漸被憤怒填滿。
*被屏蔽的粗口*
她弄錯了,不是被窺探記憶。
大概是因為構建出夢境的人聽妹妹提起過她,在稍微關注了一下的時候偶然發現了她身上的“秩序”的力量并産生了好奇,她的記憶被進行了人為的幹擾。
在人為幹擾下,第一個夢境關于她的過去。
她從漫長漆黑的夢中驚醒時看見的是修女熟悉的面龐,由于記憶被人為幹擾,再加上身處于熟悉的屬于“秩序”的環境當中,因此她并未發現不對,沒太過在意,隻當是自己做了個噩夢。
那是現實中她被“虛無”吞噬的數年前。
教會上層的大人物們和貴族們聯手試探過被“神”賜福的“使者”幾回,由于她難以改變的性格原因,她被一緻決定排除在權力之外。
當時的她并不清楚具體情況,隻當是那群糟心的家夥終于覺得她無聊,不再成天騷擾她了。
某一天她在慣例禱告時,見到了一隻周身泛着金光、喜歡粘着他、模樣又沒有威脅性的小精靈——現在想來,這隻小精靈不是星期日本人的化身,就是他派出的“攝像頭”——随後沒多久,她以“要去宣揚‘神’的铎音”為理由與修女告辭,帶着小精靈一起去四處遊曆。
一人一小精靈見證了已經有不明顯的崩潰迹象的社會秩序。
直到路西娅親眼目睹惡魔們帶來的黑夜将一個城鎮吞噬,而剛趕到的她除了自保以外什麼都做不了的時候,她頭疼欲裂,從熟悉氣息中窺見了夢境的破綻。
于是她立刻被轉移到了第二個夢境當中。
但大概是因為她在被轉移後立刻發現了不對,所以關注着她的人隻是将她轉移到了她即将接到前往匹諾康尼的工作的時間點,同時隐藏了她對第一片夢境和“未來”的記憶。
路西娅迅速梳理完自己的記憶後,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
被窺視了過去的記憶的憤怒再克制下去隻會讓她自己更難受,她幹脆就不再克制,放松了表情管理,任憑自己沉浸在回憶當中胡思亂想。
那位聖父大人的想法多熟悉啊,不是嗎?
想要建造一所人人快樂的“樂園”,然後反手把人都關進了量身打造的白日夢裡。
多熟悉啊。
當她最開始發現教會宣揚的“秩序”根本無法給所有人帶來幸福和快樂,發現“秩序”治下依舊存在着并不符合秩序理念的事情,發現有人利用“秩序”滿足私欲的時候……
……她想了什麼來着?
啧,忘了。
在那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來着?
……對了,她借着傳教的名義行走在人群中的時候,發現普通的改變治标不治本,根基早已腐爛,即使砍斷樹幹也無法讓健康的樹苗長出。
原先的秩序在逐漸崩潰,混亂的到來是遲早的事,隻是上面的大人物們沉醉于歡宴中,聽不見大廈崩塌的前奏與遠處人們的哀嚎。
于是在将自己關在房間裡想了一天一夜,将混亂的思緒重新梳理順後,她覺得自己要找到願意反抗的人,或者埋下抗争的火種,掀起一場能徹底将現有秩序摧毀的革命。
——毀滅之後即是新生,炮火将重塑秩序,然後人們将在廢墟上重建理想中的樂園。
但記憶就是在這裡斷了層。
最後的最後,心中燃燒起難以熄滅的怒火的她做到了什麼地步?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忘記了,不過想不起來也沒什麼關系,已經不重要了。
她托在耶佩拉時遇見的好心的老闆打聽過,入職公司之後也嘗試着找過,然後發現在未來的星海中,早已經沒有了那顆她想找到的星球的名字。
路西娅靠着欄杆,胡思亂想後放空了大腦,很快就平複好了自己的心情。
她擡眼向着匹諾康尼大劇院的方向看去。
活在現實中的人們的幸福大同小異,痛苦卻總是各有不同。
她緩了緩,仔細想想,發現自己還是有些生氣。
不過不是因為那位星期日先生訴說的他的理想,而是因為她的記憶差點被翻了個底朝天——簡直比流光憶庭的那群偷窺狂還沒禮貌。
看這外邊的情況,想來星穹列車的各位應該也都醒了,正在劇院那邊和星期日先生“講道理”吧。
雖然砂金總監給她發了要她幫助星穹列車的信息,但她在匹諾康尼出演的角色就是個在劇本角落出場過兩回的工具人NPC,并沒有和主角們一起前往匹諾康尼大劇院。
她現在趕過去估計也來不及了,那等之後找到機會再和星期日算算不打招呼就觸碰了她的私人領域的賬好了。
“拉帝奧教授。”
路西娅扭頭和身旁早已經清醒的真理醫生打了個招呼,說話的聲音和平常别無二緻。
她自然地重新開啟了被太一之夢打斷的話題:“關于我和您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