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佬埃德文被應歌鳳“請”到小公館為唐雪貞治嗓子，他心不甘情不願，但又怕不去就要挨揍。

上回給周天钰打針，屁股不讓看更不許摸，看一眼臉上就青了一塊，摸一下就讓應歌鳳踹得滾了圈。

埃德文算是見識了，應歌鳳此人簡直是驕縱蠻橫，窮兇極惡。他從前有麻茂平撐腰，如今又來了一個邱兆真做靠山。長得人模狗樣，卻是一條頂好的命，令人豔羨。

埃德文進門，見那好命狗正慵懶地靠在大老虎枕上抽德國煙，懷裡擁着個人——那個不讓摸屁股的男孩。

很漂亮，漂亮得嬌媚，有點女孩子的秀氣。

這位小漂亮倒是很客氣，沖他笑，還親自給他斟茶。

埃德文中文不大好，聽不懂小漂亮的話。應歌鳳坐在一邊，就要充當翻譯。

叽裡咕噜，雞同鴨講了半天，兩邊都是大眼瞪小眼。

這時，小廳裡出來個人，是邱兆真。他剛從杭州回來，還沒進午飯，于是就去裡頭大吃了一通。

邱兆真早都聽見他們的對話了，簡直哭笑不得。他叫張副官引埃德文上樓去見唐雪貞，繼而轉頭看着應歌鳳。

他覺得他的這個小弟也太沒有長進，二十出頭的年紀，卻整日遊手好閑。文墨文墨不通，武術武術不行，經商恐怕也不見得有多少頭腦。這樣下去，人就養廢了。

邱兆真在應歌鳳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喝了口茶，對他說道：“燕翾，你不如出國留洋去吧，也開開眼界，通通英文，回來好謀事。”

應歌鳳聞言心裡咯噔一跳，他轉頭看了眼周天钰，小戲子也是愣了。他走了，周天钰怎麼辦。小戲子是要唱戲的，可到了外國哪兒還能讓他唱？

不過，大哥是商量的口氣。還好，有轉圜的餘地。

應歌鳳笑笑，他親熱地握住邱兆真的手，搖撼他的胳膊：“大哥，你知道我一向都不愛念書，出洋留學豈不為難我！”

邱兆真經應歌鳳一說不免想起他小時開蒙進學的事來，阿瑪特請了翰林的兩位學官，束脩就值萬兩金。可惜應歌鳳貪玩，弄聳師傅不說，學也不好好上，做文章隻會些粗略皮毛，到破題就下不去了，讓他念書研究，确實是為難他。

“那末，你跟大哥當兵。”邱兆真捏捏應歌鳳的骨頭，小身闆，沒有幾兩肉，正好練一練。